“你就放一百個心, 她是這方麵的專家。”徐柴不耐煩地停下腳步, 看著行跡可疑的老狗仔:“行了快走, 誰認得出你?!不知情的看了你,還以為下一秒你就要衝人拉開大衣了!”
“你彆嚷嚷!那蚊子可精了!”於心立即朝他瞪了過來:“我從東城搬到北城他都能找得到我!”
徐柴很想說他在說夢話, 又怕刺激他脆弱的神經, 隻能咽了下去。
什麼蚊子能從上京東城跟到北城?
那是蚊子還是蚊子精?
徐柴覺得啊, 還是那個腎虛新聞把這個縱橫狗仔界的老狗給搞垮了。
真是沒出息, 天天喊彆人回老家種白菜, 他看於心才是最該回家安安穩穩種白菜的那一個。
他把於心帶到唐娜住的公寓門外, 按響了門鈴。
“一會……咳,你見了大師彆吃驚。”徐柴提前給於心打預防針:“大師外形不似常人,你不能以貌取人, 更不能觸怒大師,否則就是我也救不了你……”
“知道。大師脾氣都特彆, 隻要他能救我, 我一定把他當老祖宗伺候……”
於心話沒說完,公寓門忽然打開了。
於心瞬間堆積起來的討好笑容投遞落空, 他一眼望到了公寓客廳。
“人呢?”他下意識地問。
一個不悅的聲音從下方響起:“你看哪兒呢?”
於心低頭一看, 一個隻比他膝蓋高出一頭的金發小女孩看著他。
“這不是唐娜嗎?”於心反應過來,他猛地看向旁邊的徐柴:“你帶我來虞澤這裡做什麼?!虞澤就是你說的大……”
他的“師”字還沒出口, 就看見他的同行勁敵彎下腰去, 一臉恭敬地說:“大師。”
於心:“……”
“進來。”唐娜看了他們一眼, 往裡走去。
“你他媽瘋了……你說的大師, 是一個五歲的小女孩?”
於心難以置信地看著徐柴, 簡直想立刻轉身離開!
他一定是瘋了,所以才會相信這狗雜種的話,千裡迢迢從上京趕到這裡!
“一個自稱被蚊子跟蹤的人有臉說我?”徐柴輕蔑地看了他一眼:“愛信不信,除了她,沒人能救你。”
徐柴率先走進家門,於心猶豫半晌,咬牙跟了進去。
“穿上。”他剛想穿過玄關,徐柴就把他攔下,遞來一雙藍色鞋套。
“真講究。”於心冷嘲,接過鞋套給自己套上。
“大師脾氣怪,你說話可得小心一點,我這是看在同行的麵上,最後一次勸告你。”徐柴看他一眼。
於心被他說得半信半疑,不由吞下更多抱怨。
萬一……萬一呢?他安慰自己,死馬當活馬醫,反正他也沒有彆的辦法了。
於心跟著徐柴走進客廳,看見唐娜抱著燒烤味山藥片坐在沙發上。
“坐。”她說。
徐柴說:“我還在這兒?”
“徐柴叔叔想去哪兒?”唐娜看向他。
“……我覺得這裡就挺好的。”徐柴假笑,忙拉著於心坐了下來:“虞澤呢?”
“在劇組,今天殺青。”
徐柴若有所思:“那我一會還可以順便去影視城報個到。”
唐娜看向於心:“於心叔叔眼睛怎麼這麼紅?”
於心心裡的委屈頓時湧上心頭:“說出來你可能不信……”
徐柴默默想,這麼荒唐的事,誰會信?
他說唐娜是大師,也是為了把於老狗騙到橫店來,唐娜雖然能看到一些常人看不到的東西,但要說能夠驅蚊……驅蚊器做不到的事,徐柴覺得唐娜也無能為力。
更何況,這本來就是於老狗自己的幻覺,唐娜要如何幫忙?
於心左看右看後,壓低聲音說道:“我被一隻蚊子跟蹤了……”
唐娜一臉認真,沒有打斷他也沒有取笑他,於心因此多了些勇氣,把這兩個多月來發生的詭異事情都說了出來。
“……一開始我以為是秋天的蚊子,後來我發現不論我去哪兒,他都如影隨形,我去洗澡,他就落在洗手池邊上,我去吃飯,他就落在桌角,我閉眼睡覺,他就在我耳邊飛來飛去——”
於心說著說著,連自己都覺得荒唐,一隻蚊子,為什麼會跟蹤他呢?
這個問題,他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來。
“真的是同一隻蚊子!同樣的振翅頻率,這聲音折磨了我兩個多月,我能分出他和其他蚊子的區彆,跟蹤我的,真的一直是同一隻蚊子!我試了很多種方法——我買了市麵上所有的驅蚊藥水,什麼物理的化學的我都試過了!他就纏著我不放!我從城東搬到城西,從低層搬到高層——沒用——沒用,他就是纏著我!”
於心說得激動,連手都在顫抖,他似乎又聽到那令人發瘋的振翅聲在耳邊響起。
他握住彆在褲腰帶裡的電蚊拍,希望趕走耳裡的幻聽,沒想到這聲音卻越來越清晰,仿佛下一秒就要飛進他的耳朵!
“啊——他來了!他來了!”於心崩潰地跳了起來,揮舞著電蚊拍一陣亂打。
徐柴生怕被殃及池魚,連忙彎著腰換到了唐娜旁邊的單人沙發上坐。
他心有戚戚地說:“於老狗怕是沒救了……”
於心忽然停住,用電蚊拍指著茶幾上一點,顫抖地說:“他真的來了!你們看!他就在這裡!”
徐柴眯眼望去,竟然真的在於心所指的茶幾位置上看見了一隻黑蚊子。
他用力揉了揉眼睛——蚊子還好好地站在茶幾上。
於心的瘋難道還會傳染嗎?
“我要殺了你——”於心舉著電蚊拍朝茶幾上的蚊子打去。
他這麼一拍子下去,玻璃的茶幾肯定會碎成片片。
徐柴剛想去攔他,他就像被動作定格一樣,瞪大眼睛,一動不動了。
高舉起的電蚊拍還在發著幽幽電光,卻始終落不下去。
“我……我這是什麼了?!”於心的眼珠在眼眶裡驚恐地轉動。
唐娜從山藥片袋子裡抓出幾片山藥片,一起扔進了嘴裡,哢嚓哢嚓的都咽下後,才開口說道:““娜娜不喜歡有人大嚷大叫,所以……於心叔叔能安靜一點嗎?”
徐柴呆若木雞地來回看著唐娜和於心,他臉上的表情比呆若木雞的於心好不了多少。
“於心叔叔,你冷靜了嗎?”唐娜拍拍手上的山藥渣,笑眯眯地說。
“冷……冷靜了。”於心說。
冷靜個屁!
他現在心裡就像有一百個陷入混亂的八婆在大喊大叫好嗎?!
唐娜打了個響指,他又恢複了行動能力,於心又驚又畏地看著眼前的金發女童,再也不敢輕舉妄動。
唐娜把山藥片放到一旁,從沙發上跳下,蹲到了落著黑蚊子的茶幾旁。
她說:“正好這隻小蚊子也來了,娜娜剛剛聽了於心叔叔的說法,也問問小蚊子發生了什麼事。”
徐柴:“……”居然真能驅蚊?
於心:“……”大師在人間啊!
唐娜側耳對著蚊子,仿佛正在傾聽他們聽不到的東西,她一邊聽一邊點頭,悲傷的眼淚漸漸盈上眼眶:
“原來是這樣,小蚊子你真不容易……”
徐柴:“……”一隻蚊子有啥不容易的?
於心:“……”這心機蚊究竟和大師說了什麼?
幾分鐘後,唐娜抬起頭來,用帶哭腔的聲音說:“於心叔叔,娜娜知道他為什麼要跟著你不放了。”
“為什麼?!”於心忙問。
徐柴也不由自主地豎起耳朵。
唐娜扯出桌上的紙巾擦了擦眼淚,抽噎著說:“你是不是在兩個月前打死了一隻和他長得差不多的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