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個豔陽高照的六月天裡,一聲痛徹心扉的嚎哭響徹上京郊外一棟已經成為特彆景點的歐風城堡。
“虞棉棉!你又——”
充滿夢幻細節的粉藍色公主房裡,虞澤板著臉掀開四柱大床上的蠶絲被。
床下乾乾淨淨,倒是手裡的重量不似蠶絲被的輕薄,他低頭一看,小祖宗兩手揪著被子,蝙蝠一樣貼在上麵,一張白白胖胖的小圓臉哭得發紅,雪青色的杏眼裡波光瀲灩。
“我們要去爺爺家裡了,你怎麼還沒換好衣服?”虞澤說。
臥室裡的電視機正在播放一檔親子類綜藝,虞澤看了一眼,沒找到讓小祖宗痛哭的點。
如果說多年前的唐娜是頭疼度100%,那麼眼前大名叫虞昭,小名叫虞棉棉的小祖宗頭疼度就是1000%,畢竟那是假小孩,這是真小孩。
身為成年人的虞澤能GET到唐娜發脾氣的點,卻常常無法理解虞棉棉痛哭流涕的原因。
比如現在……
“我不去了!我不去了!”虞棉棉掛在被子上傷心地喊道。
“為什麼不去了?誰又惹著你了?”虞澤問。
“為什麼彆的小朋友都有暑假?!”虞棉棉傷心欲絕:“為什麼棉棉沒有?!棉棉不是小朋友嗎?!”
虞棉棉小朋友在被子上扭來扭去,肉呼呼的小短手和小短腿和眼淚一起極力表達她的憤怒。
“……你連幼兒園都沒上,哪來的暑假?”虞澤太陽穴一跳,鬆手讓被子和被子上的胖蝙蝠一起自由掉落。
“嗚嗚嗚!棉棉也要放暑假!”
“那你去上幼兒園。”
“不要不要!棉棉還是個寶寶,不去幼兒園!”
“那你就沒有暑假。”
“嗚嗚嗚!棉棉要暑假!”
胖蝙蝠在床上滾了兩圈,由蝙蝠進化成胖蠶蛹,同時還保留了蝙蝠的超聲波攻擊能力,聲嘶力竭的嚎哭著。
虞澤的血壓在直線飆升,他看著從被子裡露出的那雙雪青色眼睛和幾縷烏黑墨發,說:“你再不起來換衣服,我就讓你媽過來給你換。”
“哼唧。”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虞棉棉小朋友打了個嗝,含著眼淚說:“棉棉的耳朵還想長在腦袋上麵。”
“那就自己起來。”虞澤板著臉說。
虞棉棉跪在床上試圖自己站起來,奈何被子裹得太緊,小腳丫踩在被子上,一起身就直接向前撲倒。
胖蟬蛹臉朝下砸到了床上。
“嗚嗚嗚……”
虞澤無奈地把胖蟬蛹翻了個麵。
“拔……”
胖蟬蛹還沒來得及委屈,她的世界就開始360°翻轉,咕嚕咕嚕轉了好幾圈後,虞棉棉小朋友終於破繭而出。
虞澤提起白團子,協助她穿上漂亮的裙子,給她光溜溜的小腳丫套上純白色的襪子,可愛的蕾絲花邊在肉呼呼的腳腕上圍了一圈,團子的膚色白得像雪,連白襪子都被她襯成了奶白色,她眨眨眼,還殘留著淚光的雪青色大眼睛像是水中含苞待放的青蓮,像是微風吹拂過的薰衣草田,又像是水中波光瀲灩的紫寶石。
虞澤給她穿好衣服,又用手指輕輕擦去她卷翹睫毛上的淚珠,說:“一會去了爺爺家,記得管好嘴巴,不要亂說話。”
“棉棉什麼時候亂說話了?”虞棉棉一臉委屈。
小朋友的最大特征除了腦回路清奇,擅長無理取鬨外,還有一點,那就是不知羞恥。
就這一點來說,虞棉棉小朋友深得她母親的真傳。
虞澤黑著臉說:“上次說要給爺爺介紹女朋友的是誰?”
“是誰?”虞棉棉小朋友一臉天真,似乎對此一無所知。
虞澤說:“如果我再聽到你和爺爺說這種話,我就讓你媽來教育你。”
虞棉棉委屈地扁起嘴巴。
她不要麻麻來教育,麻麻隻會帶她去天上看波音飛機,然後再給她講小鷹學飛的故事。
在3歲的虞棉棉小朋友的世界裡,誰都能惹,主席伯伯的胡子都可以揪一揪,但絕對,千萬,一定不能惹麻麻生氣。
“拔拔……”虞棉棉小朋友靈光一閃,說:“我想要個弟弟。”
虞澤專心給她穿鞋,頭也不抬地說:“爸爸媽媽隻有棉棉一個寶貝不好嗎?”
“棉棉想把麻麻讓給弟弟。”
“媽媽生你的時候疼死了,爸爸舍不得她再受一次罪。”虞澤說。
“讓彆的阿姨疼嘛!等弟弟出生了,我們再給麻麻一個驚喜!”虞棉棉小朋友說。
虞澤:“……這話彆和你媽說。”
“為什麼?”
虞澤:“爸爸希望你活著。”
“好吧……”虞棉棉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過了一會,她低頭看向還在給她係鞋帶的虞澤:“拔拔,棉棉自己來係鞋帶好嗎?”
“不行。”虞澤果斷拒絕:“你沒係好鞋帶的話,容易摔倒。”
“可是……等你係好鞋帶,棉棉都老了。”
“不會的。”虞澤說:“馬上就係好了。”
這個“馬上”,結束在十分鐘後。
在漫長的等待後,虞棉棉小朋友終於穿著鞋踩上了地麵。
父女兩來到城堡地下室,金發的大魔王已經等得不耐煩,她一個眼刀朝虞棉棉小朋友飛去,說:“虞棉棉,媽媽有沒有告訴你時間就是金錢的故事?”
“麻麻!都是拔拔!他係鞋帶係了好久好久,久得棉棉都長皺紋了!”虞棉棉熟練地“棄暗投明”,轉眼就抱上了大魔王的大腿:“麻麻彆生氣,棉棉已經替麻麻教育過拔拔了!”
“這信口雌黃的能力是不是從你們池家遺傳過來的?”唐娜皺眉看著虞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