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冬天有貓叫(1 / 2)

我的1991 三月麻竹 12688 字 7個月前

山外山雪皚皚一片,但寶慶環城街道上已經看不到多少積雪了。

一中距離車站不遠不近,開了15分鐘才到。

桑塔納靠邊停車,周昆問:“你們什麼時候開學?”

“正月十二。”

“你家有電話沒?”

“我家沒有,對門小賣部有。”

周昆迅速拿出筆和抄本,“號碼是多少?”

兩人互相交換了聯係方式,盧安說一聲“謝謝了”,就一口氣跑去了汽車站出口位置。

他並沒有進站,而是去的出口附近等,這樣往往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坐上車。因為站裡排隊的班車出站後,通常還要在邊上等個十多二十分鐘。

見他背個包,還是個學生樣,一大媽打搶式的從幾個女人中突圍而出,抖動肥碩的麻布袋大聲問:

“伢子,你去哪?去金石橋麼?”

“他不去金石橋,他是前鎮的,我認得,經常坐我們的車。”

還沒等盧安回話,旁邊一個少婦模樣的女人已經伸手拉過了他,然後一勁兒往前邊走。

少婦不怎麼強壯,但力氣格外大,走路虎虎生風,生怕到手的鴨子飛了。

麻布大媽一臉懷疑,一臉不爽,便秘的臉上差點口吐芬芳。

盧安問:“多少錢?”

“15。”

說完,少婦回頭看著他,又熟練地解釋一句:“現在春運,又下雪,看伱是熟麵孔,這條路上我們已經是給你最低價了。”

盧安才不信這鬼話,但也懶得辯嘴,隻想早點回家,“車上還有位置沒?”

“有,這天坐車的人少,還有好多位置。”

少婦這次倒沒騙他,車上果真還有位置。

而且意外的是,竟然還碰到了一個熟人,魏方圓。

“方圓你怎麼在這?”

“呀?盧安前幾天沒回去嗎?”

在看到對方時,兩人幾乎同時出口打招呼。

麵麵相覷一陣,爾後相視一笑,盧安挨著她坐下說:

“前幾天有點事,就耽擱了,你呢?”

魏方圓回答道:“我在姐姐家住了幾天。”

盧安看了她一眼,半真半假問:“不會是為了躲曾令波吧?”

心思被拆破了,魏方圓顯得有些窘迫,但最後還是承認了:

“我就曉得,盧安你這麼聰明,我就曉得瞞不過你。”

盧安笑道:“其實上次你不跟我們一起回家就很明顯了,不難猜。”

魏方圓視線在車內轉了一圈,又在車外頭轉一圈,猶豫了好會才問:“你是不是覺得我很過分?”

盧安伸手抻摸抻摸書包,搖了搖頭:“每個人有每個人的選擇權利,更何況我們三是一起長大的,能從學前班一路風雨同舟到現在,已是不容易,我尊重你的選擇。”

聽到這話,魏方圓鬆了一口氣,揪著心口衣服的手也不自覺拿開了,隨後解釋道:

“盧安,其實我不想瞞你,我曾在金石橋親眼看到過曾令波爸爸拿砍刀砍人,十多個人圍著一個人。

那場麵、那場麵很暴戾,我至今想起都害怕,而村裡人都說曾令波在脾氣性格上很像他爸爸,我”

“不用解釋,能理解。”

盧安回應一聲,接著開玩笑說:“不過話說回來噢,曾令波爸爸可是個寵妻狂魔,對老婆那是像寶貝一樣,什麼好買什麼,好的沒話說。”

想起那個四手不沾陽春水的女人,魏方圓沒法反駁。

有個人陪著說話,路上倒不悶了,隻是班車過了建華不久就出現了故障,拋錨了,司機一開始說小事,大家不要急。

搗鼓半小時後,司機在大家的催問下,無奈地說:“我也不知道出了什麼故障,隻得喊師傅來修了。”

有人表示非常不滿:“多久能修好?”

司機這次不敢再犯眾怒,攤手實話實說:“這地兒前不著村後不著店,路上雪這麼厚,一天都看不到幾輛車,我也沒個準心。”

見幾個莊稼漢開始飆粗話,司機隻得趕緊補充一句:“要不這樣吧,願意等的,就到車內等。

不願意等的,看過會後麵有其它班車上來麼,我到時候打個招呼,讓人家捎上你們。”

有人問:“那要等到什麼時候去了?”

司機說:“那得看運氣,運氣好的話會很快,運氣不好有可能晚上去了。

這個天、這種路我們都是拿命掙錢,一般人都不敢出車。”

事實證明,大家運氣不好。

足足等了一個小時才等到了下一輛班車,而且還是不同路的,隻能順路搭到七江。

兩車合並一車,原本空在那的位置一下子就成了搶手貨,盧安推著魏方圓擠吧擠吧,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占到座位。

結果屁股還沒坐熱,隻見前麵的老司機突然罵了句:馬勒戈壁的喲,這要命了!

車內的眾人循聲望過去,頓時一片淒然。

隻見前方路段出現了山體滑坡,馬路徹底被隔斷了。

一房子大小的巨石橫在路中央,彆說今天了,沒個十天半月休想通車。

大家對著大石頭喊天罵娘了好一陣,最後沒辦法,司機退了一部分錢,眾人開始翻山走小路回前鎮。

“書包給我。”

爬上一山頭,盧安主動拿過了魏方圓的書包。她這個書包就像孕婦的胸,鼓鼓的,很沉。

累的氣喘籲籲地魏方圓沒矯情,作為村支書的小女兒,從小嬌生慣養長大的,一心隻想讀書走出這山衝衝,體質這塊差了正兒八經的農村人一大截。

即使走的小路,但還是很遠,回去的路上要爬3座山。

行到第3座時,魏方圓已經吐粗氣不行了,腳上起了兩個大血泡。

她雙手壓著膝蓋,彎個腰上氣不接下氣說:“我以前特彆喜歡下雪,今天、今後,我、我都不想再看到這種鬼天氣了。”

山路本就不好走,況且今次還是大雪天,就更不好走了,特彆費力氣。

說實話,盧安背著兩個書包也很累,但還是空出一隻手攙扶著她胳膊,打氣道:

“快了快了,再堅持下,過了這座山再走兩裡路就到了鎮上。”

在他的幫扶下,魏方圓忍著腳上傳來的痛楚,咬咬牙又開始上路,“盧安,我們走了多遠了?”

盧安大致估算一下,“嗯…20幾裡路吧,具體多少我也不清楚,但我們已經走了3個多小時。”

魏方圓抬頭望望天,再望望前方,發現一起出發的人早不見影了,山路上隻留下了一串串雜亂無章的腳印。

路過一荒山墳場時,她有些害怕,麻著心思壯膽說:“盧安,謝謝你幫我,我唱歌給你聽吧。”

“好啊。”

“我帶半醉與倦容,徘徊暮色之中.”

“這首歌好聽,是張學友的嗎?”

“對,張學友的“隻願一生愛一人”,我在我姐那裡聽到的。”

一開始隻有魏方圓一個人唱,後來有些歌曲盧安會,於是也跟著一起唱了。

隻是唱著唱著忘詞了,後麵也不知道唱的什麼,反正跟在裡麵渾水摸魚唱到了前鎮。

好不容易從大山裡出來,魏方圓高興地喊:“啊!終於出來了,盧安,我請你吃餛飩。”

盧安說:“成,魏大小姐向來不差錢,我就不客氣咯。”

“我們去哪裡吃好?”

“去錢躍進餛飩店吧。”

“哦,那裡的老板娘比餛飩還好。”

“哎,不要說破。”

“嘻嘻,你好壞.”

一路爬山涉水,兩人早已餓得前胸貼後背了,屁股一坐就點了大碗餛飩。

一共花了3塊錢。

“盧安,我吃了十多年餛飩,從來沒覺得餛飩有今天這麼好吃過,真好吃。”

餛飩一端上桌,魏方圓先是迫不及待地喝口熱湯,然後唆個餛飩到嘴裡,一臉滿足。

盧安嗯嗯幾聲,已經沒時間跟她廢話了,他娘的咧,快要被香噴噴的餛飩饞暈了。

墊飽肚子後,魏方圓跟在盧安後頭去了趟裁縫店,發現今天店鋪門是關著的。

接著兩人又馬不停蹄去了趟鎮中,不巧,昨天考完放假了。

站在校門口,魏方圓問:“我們接下來去哪?回去嗎?”

盧安轉身往回走:“我去買點肉,還得去供銷社一趟,你腳那麼累,要不你去石門站等我?”

魏方圓說:“不了,我跟你一起去,我也給我爸媽買點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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