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梅園回來的路上蘭若離就對蘇提貞說了晚些回去,因此蘇提貞她們走的時候,蘭若離沒有一起離開。
她之所以晚回去倒不是自己想留下,而是高氏在她剛到沈家的時候私下就對其說了。
這邊蘇提貞一行人剛走,那邊蘭若離就被高氏叫到了自己內室。
“我可聽你母親說了,你搬去嶺平公主的傾雲宮住去了,平白無故的,她為何要讓你往那住?”
“公主原先是半天的學習,現在隻要空閒就要訓練,怕我住的遠傳話不方便,就讓我暫住一段時間。”
高氏不信,“我看她是沒安好心,若離,她一定是想利用你做什麼事。”
“姨母,我有什麼可利用的?”
“隻有嶺平公主自己知道了。”高氏冷笑,“她能藏什麼好心思,無惡不作,你今兒又不是沒瞧見她是怎麼對待這一眾閨秀的,真是膽大妄為,欺負人欺負到這個地步!”
“姨母怎麼不說那些閨秀先欺負馮姑娘的。”
“誰敢欺負馮煥東的女兒啊,她父親在官場上那麼厲害,現在連陛下都拿他沒辦法。”
聽她這麼說,蘭若離就知道了今兒這場活動就是為馮儀嫻準備的。
邀請她又把蘇提貞請來,許是知道蘇提貞不會坐視不管,定會損傷眾位閨秀的顏麵,待她們回家告訴家人,勢必會更引起對蘇提貞的憤怒。
儘管猜到了這些,但她卻也不敢說出口。
每個人都有各自的立場,隻看誰才是最後的贏家。
不過,她絲毫不認為蘇提貞在利用她,一個跟夫君和離帶著孩子的女人,娘家也不是很有權勢,自己在娘家更沒什麼說話的分量,能被利用什麼?
“姨母不會責罰四表妹吧?”
“即便我不責罰她,等你姨父回來她也難逃一頓,小丫頭片子,不分場合亂說話,不給她長長記性,以後不知道闖出什麼禍事來。”
“大家都在外麵等著,姨母出去吧。”
“嗯。”
從吃飯到離開,蘇雲歡等其她閨秀們都沒有再見到沈既白了。
=杰米哒XS<他一直在自己的院子裡待著,始終未走,晚上跟沈家人一起吃了個飯。
沈可茂得知他回來,心裡多少是有些高興的,不過聽說小女兒的事兒後,又給氣著了。
忍不住要動手打沈希音的時候被沈既白攔下了。
“父親三思,你這一巴掌下去,希音要是一氣之下離家出走了得不償失。”
沈可茂放下手,衝沈希音說:“不說話誰把你當啞巴了嗎?平日裡我是怎麼教導你的,言多必失,你可倒好,全給我當耳旁風,改天見著西平候被問起,你讓為父怎麼說?”
沈希音低垂著頭,一句不還嘴,靜靜地聽著他的訓斥。
“父親,這事怪不著希音,她也是不想家裡出什麼亂子。”沈既白正色道,“她平時是什麼樣的孩子,您不是很清楚嗎?這事源頭在於方姑娘,錯不在希音。”
沈可茂沉了沉氣,“這方姑娘也真是的,之前私下說也就說了,今兒不是沒事找事嗎?”
“老爺,方姑娘這事兒過去就過去了,話說嶺平公主今兒鬨這麼一出,此時各位大人肯定已經都知道了,相信很快也會傳到陛下的耳中。”
沈既白皺眉,“這是母親做的局?”
高氏微笑,“要不然我怎麼會邀請嶺平公主來咱們家呢?要不是她,你姐夫的太醫院院使位置能丟?我就是要讓這些朝廷重臣更討厭她。”
沈希音呆愣的看著她,“那您為何不早些告訴我?”
“你知不知道又有何乾係?”
沈希音放下筷子,哼了一聲起身走了。
她不在,高氏說話更無所顧忌,“江紹剛一上任,婉妃娘娘就迫不及待想把河臨公主下嫁給他,幸而他早已有了未婚妻,不然這婚事要是成了,以後在她們母子的心中,江家豈不是壓製我們家一大截?對了老爺,有一事我想問問你的意見。”
沈可茂問:“何事?”
“這江大人喪妻也有兩年了,不如給他說個續弦,你看若離怎麼樣?她母親正著急她的婚事,這樣一來她嫁的好,咱們跟江家也是親戚了,兩全其美。今兒她臨走前我試探了一下,沒說是想把她說給江大人,就問問她可有再嫁的打算,她說以後若是遇到好男人會考慮。”
沈可茂一聽就覺得不行,“江尚書跟我是同輩,若離小了一輩,輩分都亂了,這不胡鬨嗎?怎麼做親戚?我不用去問江尚書,他是不會同意的。”
“這個問題我想過了,江大人介意的話我們雙方可以互相不
喊,若離隻是咱們的外甥女,再者咱們跟江家又沒血緣關係,這有什麼呢?”
沈可茂始終覺得不妥,“說出去豈不是讓人笑話?再者,從去年開始到現在已經有不少人給江尚書說媒了,都被他拒絕了。”
“他拒絕是沒碰見可心的女子,若是介紹個好的給他,怎麼會拒絕?江家不能一直沒主母,全靠他那個上不了台麵的妾室打理家裡家外也不是回事。”
“就你能介紹好的,彆人介紹的都是歪瓜裂棗?
”沈可茂讓她不要多事,“督察院左都禦史兩個月前把內妻娘家的表妹介紹給他,聽說那女子是個美人兒,說話柔柔弱弱的,恭順的不得了,他連人麵都沒見,絲毫沒給張院使麵子。你也想讓我丟回老臉?”
高氏隻好作罷,“不張羅了還不行嗎?”
*
皓月當空,清輝傾灑。
衙門裡繁忙,江鴻回到家中已經戌時。
他進門就見江遮月一臉不高興的坐在餐桌邊,範氏在旁邊安慰著她。
“怎麼了這是?”
範氏起身接過他的官帽,“今天不是去相府了麼,被嶺平公主給教訓了,氣一下午了,這會兒都沒消。”
“這麼大氣性?”江鴻笑著坐在女兒身邊,伸手將江遮月臉邊的發絲撥一邊,“跟父親說說究竟是因為什麼?”
“馮儀嫻摔倒了,我們大家夥笑了,然後嶺平公主居然讓我們都摔給她笑,連河臨公主都在內。”江遮月皺著臉,“摔了十幾回,地上是石子路,女兒的膝蓋都給摔破出血了。”
江鴻問:“你們是不是捉弄馮姑娘了?”
“誰捉弄她了,沒有。”江遮月不敢看他的眼睛,“她自己摔的。”
“我想聽實話。”
江遮月知道他不會打罵自己,但還是有些發怵,打小心裡就有些怕他。
“是……是我絆的。”江遮月補話,“本來我也沒想絆她的,侯府的方姑娘說她們一家都太令人討厭了,得給她點教訓。我們就一塊商量了這個,大家抓紙團,我抽到了,所以是我動的手。”
江鴻同她說,“介於你得到了教訓,父親也就不多說你了,這樣的事以後可不許再做了。”
“可是女兒隻絆了馮儀嫻一下,嶺平公主卻讓我們摔了那麼多次,她無非仗著自己是公主,就仗勢欺人。”
“你若不先動手,她有理由罰你嗎?自己想想看。”
江遮月托腮,“父親有所不知,嶺平公主可討厭了,方姑娘多看了她幾眼,還說了好話誇她好看,她竟然讓方姑娘一直盯著她看不能停,把方姑娘給嚇得不輕。也就是她母親是皇後娘娘,不然她哪還能這麼趾高氣揚?看看河臨公主,跟她就不一樣。”
江鴻聲音低沉了幾分,“好了,你母親和姨娘真是把你給慣壞了,連公主也敢編排,沒規矩。”
範氏聽他這麼說,不禁一笑,“遮月是咱家最小的孩子,不慣她慣誰。”
孩子這兩個字,讓江鴻的心提起了幾分。
見他沒了聲音,範氏和江遮月對視了一眼。
“父親,您有心事嗎?”
江鴻否認,“能有什麼心事,吃飯。”
飯後讓人收拾了碗筷,範氏隨他進入內室,“今天早上去了母親那裡,她特意叮囑了我幾句,說這天氣冷的很,老爺屋裡不能沒人,讓我一定要儘心照顧好你。”
江鴻想著這段時間沒讓她在這住下了,府裡的下人許是會多想,便道:“既如此,今晚你就在這歇吧。”
範氏大喜,伸手想幫他寬衣被擋住手,“我自己來。”
熄了燈,兩人並肩躺在床上,江鴻知道她在期待什麼,但他真的不想。
閉上眼,腦海裡浮現那個雨夜,那間木屋,那個女子。
一顰一笑,一嬌一嗔。
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右肩,那裡的牙印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