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既白嘴角一扯,“您隨意,我隻要結果。”
當沈可茂把這個事兒報給蘇慎言時,對方反問,“令郎對方姑娘不滿意,那他想要個什麼樣的?說出來本殿下自會給他安排個滿意的。”
“犬子的意思是他暫且還不想成婚,也不想讓臣給他張羅。”
“他想不想有那麼重要嗎?”蘇慎言眸子泛冷,“你告訴他,不要方姑娘也行,藍家的女兒許給他。”
“殿下,不如為他定婚一事暫且緩緩,既白這孩子與他哥哥性子不同,他向來有自己的主意。”
“沈相,若他的才能跟你的大兒子一樣,你以為本殿下會把他放在眼裡嗎?”
沈可茂乾笑著說,“那是那是。”
“看來定婚的時間間距的太長了,若是早點成婚也不至於半路來這一事。”
沈可茂想到自己兒子的話,“雖然他是臣的兒子,但現在他長大了,很多事根本就不聽臣的,婚姻大事若是強迫臣擔心適得其反,現在既白很少回府內了,我們父子關係因為跟西平候府定婚不睦許久了。”
蘇慎言抬眼,“沈寺卿這般不聽從安排可是有了心上人?”
“之前有一個,是溫家的女兒,不過此女在年前就已嫁到趙家去了。”
他點點頭,“此事待我與沈寺卿見了再說。”
*
蘇提貞是在三月初一的未時從阿嫵嘴裡得知了退婚的消息。
“上午退的?”
“是的,已經傳開了。”
蘇提貞明媚一笑,“退了就好。”
“公主,今兒是陛下的生辰,外宮的軒寶樓肯定熱鬨非凡,沈大人肯定會來的。”
蘇提貞說著唇角微揚,“就算他不來,明日公主府也能見到。”
“明日不還得多等一天嗎?”
“說的也是。”蘇提貞打開大衣櫃,“今兒去慶
壽穿什麼好呢?”
“公主不是格外喜歡紅色麼,奴婢覺得這件繡花櫻紅華服挺好,公主皮膚白,穿上更顯氣色。”
“這件衣服還未穿過,就它了。”
阿嫵將衣服取出,又跟紫屏一起幫她選首飾,林嬤嬤搭配了鞋子。
一番盛裝打扮後,蘇提貞乘坐轎輦前往外宮。
蘇清修自從登基就昭告天下生辰不受獻禮,這麼多年始終如一,每年他生辰隻接受祝詞設宴款待群臣。
因此沒有人準備生辰賀禮,都隻空手而來。
轎輦快到軒寶樓時遇到了沈既白與裴欽。
兩人齊齊向她行禮,她回之一笑。
轎輦過去,沈既白看裴欽發愣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傻了?”
“白白,她對我笑了。”他一把抓住沈既白的手,“你看見沒有?她對我笑了!”
沈既白甩開他的手,“不要動手動腳。”
“哦,天呐。”裴欽一臉誇張表情,“這一刻,我忘記了她的身份。”
“神經,走不走了?”
“走走走。”裴欽搖頭歎息,“不知道以後便宜了哪個混蛋,想想小爺就心痛。”
沈既白一臉嫌棄,“你的戲能不能不要這麼多?”
“這都是我的真情實感肺腑之言,若她不是嶺平公主,我一定把她娶回家。”
“說的你想娶人家就會嫁給你似的。”
裴欽倨傲的抬起下巴,“小爺英俊瀟灑,要家世有家世,要個子有個子,要官職有官職,她怎不會嫁?”
沈既白不與他抬杠,隻笑不語。
進入軒寶樓,兩人找了個相鄰的位置坐下。
裴欽朝蘇提貞所在的方向看去,瞧了又瞧,見對方也看向這邊衝他笑,他心跳加快臉微微發燙,低聲對旁邊的沈既白說,“公主是不是看上我了?總是對我笑呢。”
“可能吧。”
“這可如何是好?她若是非要讓我做她的駙馬怎麼辦?”裴欽憂心忡忡,“那我的仕途就沒了。”
沈既白不動聲色道:“這也不是不可能。”
“白白,我該怎麼辦?都怪我這該死的俊臉,總是能迷倒女子的芳心。”裴欽唉了一聲,“今年咱們是第一次被允許參加陛下的生辰宴,以前官階不夠都沒機會來,若是去年這時候來這見過嶺平公主,我也不至於想了那麼久。”
“與其在這擔憂,不如你冷臉相對,讓她知道你對她沒意思,不就行了?”
裴欽想對蘇提貞麵露凶相,他試了幾次也沒成功,反而越看她越是心神蕩漾。
陸陸續續,軒寶樓的座位漸漸滿了。
本該禁足到四月底的婉妃出現在了大家麵前,蘇清修生辰,她獲得了特許。
她的出現可以說給蘇慎言的追隨者吃了一記定心丸。
走在婉妃身側的妙齡女子正是其堂妹薑柯瑜。
姐妹二人分彆坐到自己該坐的位置上。
蘇清修與慕氏是最後到的。
兩人的關係一直無緩和,來的路上都未說話,偏偏到門口蘇清修非要牽她的手。
從進去到在皇後位置上坐下,她始終麵帶微笑正視前方,目光不曾在任何一處多停留。
如今已懷孕四個月的她,因為進補的好,比以前豐腴了一些,孕相明顯,坐在那裡有一種說不出的孕期美。
生辰宴開始後,她先以茶代酒說的祝詞,之後就沒再說話。
比起她的緘默,婉妃卻像個內宮之主,不但話多還為了慶壽博君一笑跳了舞。
三十八歲的她因為纖瘦,翩然起舞來倒也優美,更彆說是難度較大的舞種,令人拍案叫絕。
她跳完後得了一堆賞賜,蘇清修明知慕氏未為他準備什麼心思,卻依舊當著眾人的麵詢問:“皇後可有驚喜給朕?”
“自然是有的,梁嬤嬤,去取陛下賞賜的思慕琴來。”
“是,娘娘。”
這把琴慕氏很久沒碰了,是她三十歲生辰時獲得的,蘇清修當時告訴她,這把琴的名字是專門為她命名的,因為他時刻思念她,因為她姓慕,所以取名叫思慕。
當時她感動不已,覺得自己被心愛的男人捧在了手掌心,且持續多年不變,真是難得。
全然不知他騙她騙的有多真,有多狠。
待琴取來,慕氏端坐在琴旁,玉指輕揚,琴聲如春風輕拂人心,帶著綿綿的情意婉轉動聽。
所有人都以為她此時想的肯定是跟蘇清修有關的甜蜜瞬間,包括蘇清修自己也這麼想,不然根本彈不出這樣心境的曲子。
隻有慕氏自己知道,她撫琴的時候腦子裡想的全然是另外一個人,想的是與他之間的種種,半分也沒有蘇清修的影子。
一曲罷了,她抬眼竟見蘇清修走了過來,眾人的目光齊齊聚集到他們二人身上。
慕氏見他眼裡滿滿都是喜悅,又瞥了一眼咬牙切齒的婉妃,臉上露出了甜美的笑容,溫柔喊了一聲,“陛下。”
蘇清修彎身朝她遞手,“來。”
伸過去的手被他握在掌心裡,慕氏跟著站了起來。
將一切儘收眼底的江鴻舉起杯中的酒一飲而儘,酒烈穿過喉嚨進入胃裡卻灼了心,他垂目,眼角有了些許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