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這地不是他的,祖師是不了解現在的土地政策……
如今距祖師過世都三千年了,他們玄音宗的江山早就亡了。連他這個新掌門繼任時都找不到掌門印,是修真局龐副主任特事特辦,用傳國璽印敕封的。
不過眼下身在敵營中心,不是說這個的時機。
江寄夜隻是忍不住問了一句:“祖師怎麼會在這地方?你離開雕像沒問題嗎?”
不對,祖師怎麼能離開那座玉雕?
他不是隻能在自己夢裡活動嗎!
江寄夜下意識摸了摸臉上的銅麵具,想弄清自己是在現實還是夢裡。麵具冰冷堅硬,祖師的手指卻柔軟而靈活,輕輕地推開了他的手:“麵具戴在你臉上就夠了,不要這麼摸,容易分我的心。”
???
祖師十分自然地說:“我見你匆匆下山,怕你遇上危險,便分出一絲神意寄居在你心口,陪著你下來處置家務。”
不過之前幾次三番使用靈氣,小掌門身上的靈氣不足以維持他存在,他就拿了個靈氣充足又便於攜帶的東西暫時寄托神識。
江寄夜一麵聽著他解釋一麵感受著臉上麵具,但除了貼在臉上有涼意,完全沒有彆的感覺——他以前戴防藍光眼鏡還能感到鼻托的壓力呢。
他果然是在夢裡嗎?
“祖師,我可以醒了嗎?外麵群敵環伺,這樣入夢不安全。”
容昔忽然笑了一下,隔著麵具點了點他的額頭:“你又怎麼知道自己每次見我不是在現實中?”
餘音在耳,那道雪白的,仍像雕像一樣峻整的身影卻已經從江寄夜視線中消失了。
他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正站在大門旁,一隻手按著冰冷的青銅麵具扣在自己臉上。
一個甲士倒在他腳下,麵具剝開,露出青灰的皮膚和滿麵詭異的血色花紋。剩下的人卻絲毫未曾查覺它的失蹤,也看不出眼前站著的已經不是自己的同僚,大殿前方那片無形卻時刻壓在他身上的惡意目光似乎也消失了。
火塘前的老人似乎有些焦慮,在陰暗的大殿內呼喊:“人牲何在,速為我王尋人牲來!”
戴上這個祖師改造過的麵具,那些人就看不到他了嗎?
那三個還能站著的甲士在殿內遊蕩,搜索每個角落,江寄夜避開他們的方向,儘力控製
身體奔向火塘。
同時手伸到兜裡,拿出手機,打開靈氣模式導航,邊走邊錄。
掛在臉上的麵具忽然一冰,江寄夜懷疑是祖師不滿,低聲解釋道:“我對靈氣感應力不如祖師敏銳,這麼暗的大殿,不開照相機看不清楚。”
雖然說清了原因,江掌門還是有點莫名理虧心虛,感覺自己就像網上那些玩手機不理貓貓的主人。
祖師剛才還幫他弄了個麵具呢……
他雖然問心有愧,可在手機和祖師之間誰也放不下,隻好把壓力化為動力,沉默地繞到火塘後,從老人背後撲上去鎖喉,雙腿壓住老人的腹部,將他帶到地上。
長時間使用而發燙的手機仍被江寄夜握在手裡,邊角恰巧抵在老人腦後,如同燒紅的刀子般沒入顱骨。但那傷口並不流血,露出的骨頭也不是紅的,而是脆弱的灰白。
他挪開目光,但也沒把手機拿開,低頭在老人耳邊逼問:“你們抓到的人在哪?像我一樣外來的人……亡人在哪?說實話,不然殺了你!”
老人在他懷中慘淡地掙紮,也不再喊什麼“人生”了,從胸膛裡斷斷續續地發出慘號聲,叫著“亡人,亡人”,“伐其首”,“沉於金池”。
江寄夜怕殿下的武士被他叫上來,用力絞住他的脖子,但下麵的人隻是茫然地抬頭看了看,好像並沒聽到他喊的什麼。
但他們的目光在大殿裡掃過一遍後,便向貞人原本的位置找來,叫道:“貞人,貞人何在,怎不應聲?”
江寄夜這才想起,他的手機有屏蔽靈氣的功能,插在這老人腦袋後麵應該也能屏蔽他的形象。而這些人的叫聲都是由靈氣傳動的,所以這位“真人”落在他手裡還真是……
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他的。
江總稍微放開他的脖子,按著手機逼問:“金池在哪?宮殿主人是誰?”
老人喝喝地低吼:“殺亡人!請王借力於我,殺此亡人!”
火塘中星火閃動,似乎稍亮了一些。
江寄夜對這種迷信活動嗤之以鼻,順口回了句:“王不借,王不殺。”
剛亮起的星火撲地熄滅。
老人的聲音頓時啞了,悲愴道:“王為何不允!怎能有人左右王誌?”
江寄夜看到這變化也有點驚訝,摸著麵具問:“這是祖師弄的?”
容祖師的聲音從麵具的口中傳了出來:“不是我,是王。你剛才不是親口說了,‘王不借,王不殺’?”
“你是這片土地的主人,就是這地上封國的王。”
江寄夜自然不信,笑著搖頭:“不可能,土地國有,我隻拍了四十年的使用權,馬上還要轉讓了……”
他覺得還是祖師壓滅了火塘。
不過他不信不妨礙他用,他用手機壓製著那個貞人,威脅道:“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我已經是這裡的王,快帶我去找你們抓來的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