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頓時炸出滿屏興奮的回複。
【容老師效率夠高啊,這得是什麼時候開始布置的?要不人家有對象呢,你們這些單身doge也反省反省】
【江總沒□□圈啊,按理說收到禮物他都得秀一回的,難道打算等容老師求婚時開直播】
【這就要求婚了?我還沒準備啊!】
【你準備什麼又不是你求……咱們是不是得準備紅包?容老師這空中求婚儀式要不要找專業團隊搞個航拍?】
【要不……給京市聞打個電話?西門立交橋上空求婚,絕對是個大新聞,咱不找記者跟拍彆人也得找啊】
忠心耿耿的秦助理私下找到江總:“您跟容老師結婚的事什麼時候公布?要在京裡辦個正式的訂婚儀式嗎?”
江寄夜的合籍計劃還處於試行階段,猛地被員工催婚,心裡竟然冒出幾分隱婚被撞破似的尷尬。
算了,有對象的男人被催婚是日常。
他定了定神,回複道:“不要胡思亂想,有什麼事等楚明真人結丹大典結束再說。”
不是他們胡思亂想,是找拍攝團隊要時間啊!
“咱們自己不拍,監控也要拍,開車上立交橋的司機行車記錄儀也會記錄,拍不好反而會被傳成神秘事件。還不如自己拍了,回頭正式發布,省得又像小河村那時一樣被人誤會。”
江寄夜微妙地看了他一眼——其實真讓人當成求婚才是誤解啊……
容昔也覺得這樣不妥,主動發聲:“婚姻大事怎麼能辦得如此簡陋?這頂多算是情侶間普普通通的一個儀式罷了。”
什麼叫“普普通通”?
秦助理被他身上散發出的無形光芒照得睜不開眼,甚至有點後悔插手彆人“普普通通”的儀式。
幸好他還有個低調沉穩的老板,壓製住容昔秀恩愛的心,解釋道:“我跟容昔為了試驗複原一種古代法術,要借軒華宗秘境外的靈氣環境罷了。不過你說的也有道理,錄一下總沒壞處。”
獻祭儀式中有符咒、有香煙,說不好就會被誰拍下來。
而獻祭氣運的危險性很強,萬一有好奇心重的人看到視頻後做嘗試,容易造成意外。
還是把它包裝成浪漫儀式,擋住關鍵的符咒、剪掉危險流程……萬一網上有人放這段視頻,他們就及時放出“正版”來辟謠就好。
錄像倒也不用找人,找架無人機架著靈氣手機直拍就行。
難得全派進京一趟,也該帶容昔回去見見家長了吧?唔……徒弟、師侄們也帶回去,混在人群裡就不尷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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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掌門籌劃著結婚——不是,是獻祭氣運,但也沒輕忽楚明真人的結丹大典,送上的賀禮是玄音宗庫房裡秘藏的的固靈丹——
玄音宗成立早,江祖師那時候還沒進入末法師代,門派裡頗有些金丹以上真人用來穩固境界、提升道基的丹藥。軒華宗祖師是宋朝時得道,先是繁衍家族,後轉為門派,門中金丹以上的丹藥法寶積蓄較少,江寄夜送的這些丹藥也算是一份厚禮了。
楚明真人謝道:“當日是玄齡道友點破迷津,使我得以結丹。楚明尚未報答,今掌門又贈厚禮,使我慚愧不敢受。”
江掌門客氣道:“區區禮物不算什麼。我們玄齡也托真人的福才能踏入築基後期,我還有一項事關終身幸福的大事也是得了貴宗幫助才能玉成的……”
秦助理後來在v信上單敲他,說了幫他獻祭氣運的網友就這座門派裡。隻是他問了軒華弟子,卻聽說他們宗門內沒有一個法號伏龍山人的修士,這個名字隻是對方取的網名。
不過那位網友明知道他要來軒華宗,也沒提過自己的身份,大概是有點社恐,不喜歡和網友奔現的吧。
江寄夜當時有些遺憾,後來也想開了——
等他們的獻祭儀式順利完成,再跟那位前輩網聊,快遞一份謝禮就行了。
他和容昔也因為遇到這位熱心助人的前輩網友,而對軒華宗印象更佳,在大典上跟楚明真人和他師父、師兄弟們談笑風生。
方玄齡這個點化了今日主角的專家更是受到各派築基修士熱情禮待,連玄音宗旅遊團裡普通的內外門弟子都受到了貴賓級的待遇。
而這片熱鬨之外,還有個本該也站在宴席上受人尊重敬慕、如今卻隻能遙坐在樓上,遠遠看著他們的人。
龍潛道人仰頭飲下一杯靈酒,本是溫柔醇厚的酒液,咽下後卻獨留在他口中一片酸苦。
他周圍的修士都是修為不足、身份不高才會被安排到外層的晚輩弟子,眼下都忙著品嘗平常難以吃到的高階靈食;忙著聽已結丹的楚明真人和場上前輩修士們講道,更沒有一個人能領會到他的孤獨和失落。
唯有一道蒼老而飽含惡意的聲音纏繞著他:“你本該是玄音宗之主,受軒華宗眾人敬重之人,如今卻隻能苟且於此……”
“你的氣運再低落下去,就連這裡也坐不得了。”
“你甘心嗎?”
“你想好該做什麼了嗎?”
一聲聲質問仿佛不來自那個纏繞著他的怨魂,而是來自他心底。龍潛道人慢慢斟酒自飲,神色沉鬱痛楚,眼中卻慢慢亮起一道堅定的光。
大典尚未結束,他便匆匆離席,回到自己的洞府,獨坐良久,終於從法寶架上拿下一枚通體透明微白的翡翠人像。
他指尖在蛋白般的翡翠上一抹,便有一絲血滲入其中,宛如活物般在雕像中遊走。
他又拿出兩支蠟燭,一盒篆香、幾盤陰靈氣包裝的祭品並一疊紙符,在自己身前擺出了一座小小的祭壇。但龍潛道人並未點亮祭壇,而是用手機發私信給那個想分享氣運給對象的年輕修士。
可消息如石沉大海,對方始終未有回應。
他一麵著急,一麵也隻能壓抑自己的心境靜靜守著,直到大典結束、各派都離開了軒華宗——
掌門終於派人來通知他,玄音宗諸人已離開,他可以隨意出入了。
龍潛道人冷淡地應了一聲,卻也並不打算出門,而是又回到內室,盯著他的小祭壇。
就在他回來不久,翡翠像中遊走的血絲忽然異動,凝在雕像的雙目上,化作一雙睜開的血眸!
他心口霍然跳動,隱約感應到獻祭地點離著自己並不遠,和接收那個快遞的基站編號對應上了——
難道這就是他的宿命?
他注定要連累所有他棲身之地?
龍潛道人心中一慟,儘力摒棄這念頭,快步走到神壇前,點亮了神龕左右的兩枚蠟燭。他將一道符拿到蠟燭前燒了,符灰灑到香上,手指一彈,一道幽幽火光便從篆香一端燒了起來。
軒華宗上空,正執著燃燒的符紙祀拜四方的天魔忽然身體一僵,冷聲道:“怎會流失了這麼多氣運?”
他獻祭出的每一分氣運都該給他的寄夜的!
他獻祭出的“氣運”——就是天魔浩大漫長的命運概率雲不能全流向正途也就算了,怎麼能像是被人截起似的,成股流向虛空中某個地方?
容昔不想驚動江寄夜,臉上神色不變,獻祭的動作也仍在繼續,一隻手卻向空中輕輕一抓,抓住了屬於他的一段“氣運”,神識與身體一起飛速延伸過去。
連天魔獻祭的氣運都偷,真是沒天理了!
他精致如雕的臉龐上露出幾乎有損形象的殘酷笑意:“抓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