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家(1 / 2)

唐老三院子外麵閒閒散散站了一圈兒婦女,搖著扇子,支棱著耳朵,伸著脖子朝院子裡看。

院子裡一群人站著,唐老三蹲在旁邊兒屋簷下麵,用舊紙卷了點兒乾煙葉皺著眉頭抽著,他媳婦王桂花則是挺著腰杆兒立在屋簷下。

李友善領著一幫子乾部,牽著唐寧在院子中間站著,看不見王豆豆和鳳丫兩人。

王桂花有心,昨晚接到要來分家的通知,害怕李友善把她的寶貝疙瘩給分走了,今早上一大早就讓鳳丫帶著王豆豆出去了,讓李友善打不了這個主意。

夏天早上是熱烘烘的,過一會兒就變得**辣的,大太陽頂著腦殼曬著,院子裡的人很快就汗流浹背的.......

“我拿錢給這死丫頭看病,現在還欠了一屁股債呢,你們來了正好,咱們就好好算一算。”王桂花站在屋簷下麵躲著太陽,現在還中氣十足的,比院子裡幾個大男人更精神。

唐老三繼續蹲著抽紙煙,不吭聲,幾個乾部知道他是個軟腳蝦,跟他說也是白搭,就一直跟王桂花討價還價。

文縐縐的大隊書記張桂平扶了扶鼻梁上架著的老花鏡,開口就是講理:“錢花了多少,你空口說了不算,要講究個條子,你給拿出來。”

王桂花隻扯皮不講理,手在牆上一撐,腿兒一挪,就要朝地上躺下去:“我這是頭一回聽這個啊,我沒條子,要不從我身上踩過去?”

她橫,不害怕,肚子裡還揣著一個,誰要是敢動她一手指頭,她立馬就耍賴,裝病,裝痛,到醫院裡去住個十天半個月,甭管你是大隊書記還是天皇老子家,保管沒這麼多錢可以拿來敗的。

幾個乾部沒得說的,麵麵相覷,遇上這麼個撒潑的,他們確實也沒得什麼有效的法子,他們使了個眼色,打算按之前商量好的,退而求其次,能分多少分多少。

總有個人開了口:“錢花了就花了,那房子總得分一半兒。”

王桂花早料到他們要這麼說,好一手準備,指著房子說:“我可養著豆豆呢,不給房子,我白養人呐,領著一大家子住窩棚啊,你們還要不要人活啊!”說著,又開始哭天嚎地的。

要錢,她沒有,要房子,她說人家欺負人,反正就是鐵公雞--一毛不拔。

屋外的人聽著,都聽不過意了,有人伸著腦袋喊:“王桂花,你就把錢拿出來吧,還能給你留個房子!”

王桂花轉臉就精神得二五八萬地啐一口:“我呸,老娘欠了一屁股債,你曉得啥!”

王桂花是扯經耍賴的一把好手,就靠在院牆上,裡裡外外地哭罵,但凡外麵有人敢說一句話,她就能回十句,到頭來,誰也不吭聲了,都把嘴巴閉上了,誰也不想跟個臭婆娘扯經,要是惹得她不高興,朝地上一躺,還得賴你把孩子給她氣掉了,這可不是每吃到豬肉還惹到一身騷嗎?

唐寧早想到是這個結果,她也能猜到大隊長他們最後能有啥法子,頂多就是把這屋裡的東西都搬空,再湊幾個工分給她,這事兒也就算辦得仁至義儘了。

可她不樂意啊,即便唐老四他們可以不要錢收養她,可她活一大把年紀了,學會的真諦就是“自己爽”--但凡是屬於自己的,那是分毫必爭的。

脆脆的,結巴的聲音:“錢,衣櫃,衣櫃裡,鞋子裡,一大卷,一大卷。”

這聲音不大,可滿院子的人都聽見了,更甚至有人屏住了呼吸,這傻丫頭竟然知道錢在哪兒?

李友善和這群乾部也沒料到是這樣,頓一下又拉著唐寧問:“丫頭,你曉得錢在哪兒?”

唐寧天真地點了點頭,指了指屋裡:“睡屋,衣櫃,衣櫃,鞋子。”

好家夥,當時唐老三臉都青了,去看王桂花,王桂花乾瘦的兩片臉也抽抽,惡狠狠盯著唐寧,不過和唐老三那種嚇破了膽子的害怕神色卻不同,反而眉眼間全是凶狠。

李友善這會兒本來就急得撓頭發了,娃的話就是一道曙光,頓時給他來了底氣,一手指著屋裡:“王桂花,現在組織部懷疑你撒謊,私藏遺產,現在要搜查你們家。”

王桂花卻不出聲,倒是把唐老三急瘋了,他隻記得他老婆把錢塞衣櫃裡的小鞋子裡的,這要是查到了,他們家又要扣上“欺瞞組織”的罪名啊!

唐老三渾身一抖,煙卷子一扔,去拉李友善,低著聲兒:“隊長,可不能這麼欺負人啊,我祖上三代貧農,你不能這麼欺負人,抄家那是抄反動分子的啊!”

唐老三這個人看著悶悶哼哼的屁都放不出來一個,關鍵時刻倒是挺會拿話壓人。

李友善還沒說話,屋外那群看熱鬨的又叫喚起來了,他們可是比誰都盼著能搜到錢,隻要搜到了錢,到時候說不定就落進自己腰包去了。

外麵喝著倒彩:“查,查,抄了她家!”

不知道是不是都看不慣王桂花,這會兒,大家起哄得更加賣力。

外麵的鄉親也是一邊倒,乾部們底氣十足了,也來了勁兒,捏著煙鍋子就指著屋子裡:“你是不是反動派,咱們查了就曉得!”

唐老三急得跳腳,直拉王桂花。

王桂花則死死盯著唐寧的臉看,額頭上青筋凸凸跳,她是想不通了,一個傻丫頭,怎麼這一世處處都和她作對!難道真的是誤打誤撞,可誤打誤撞從山上死裡逃生,再誤打誤撞找到李友善告狀,繼續誤打誤撞說出她之前的藏錢地點,這也太邪門兒了吧?!

唐寧倒不怕她這樣凶惡的目光,她這會兒心寬了,怎麼說自己也是穿越女主,就算從來沒穿越過,那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穿越可不是白看的,自己怎麼也得頂著點兒女主光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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