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是竇團團,大家聞言轉過臉去,張向紅站在角落裡,手兒捏著衣角,在大家的眼乾巴巴笑了笑,給櫃台服務員伸了一根手指頭:“給我一盒好了。”
有人就問她:“一盒夠麼?”
張向紅捏著那盒子,手心裡卻冒著汗,繼續乾巴巴笑著:“我本來也不白,一盒就夠了!”
十五天時間,這麼兩根拇指大小的一盒,夠個屁啊,不過大家也猜到了張向紅可能條件不咋樣,也沒說什麼。
唐寧則是看著自己懷裡的五盒防曬霜,心裡默默祈禱:希望今年不會黑成狗!
幾個人逛了一天,回到寢室已經是接近晚上了,大家夥兒下樓吃了個飯,本來想打開水,不過這時候是高峰期,就提了幾桶涼水上樓,用熱得快熱水。
大家坐在寢室裡,清點自己的東西,或者聊天兒,向徐懷鳳打聽軍訓的情況。
徐懷鳳就說了,等開了入學宣講大會,就開始軍訓,在學校裡練隊形練走步,然後其中掏出五天又拉到山裡去扛槍大把、翻越障礙物,回來後繼續練習走步,到時候開學典禮的時候,大家都要走的。
這日子,光聽聽都覺得累。
唐寧也感覺自己很命苦,一腦袋栽在桌子上,難受啊,這一輩子又得扛槍打靶,帥歸帥,累才是真的!
幾個人正在宿舍裡說得熱火朝天的,就聽見有人來敲門,坐在門口的蔣梅花把門拉開,幾個女學生站在門口,笑盈盈地看著他們:“誒,咱們聽說你們寢室有個新玩意兒,叫什麼熱得快,我們來瞧瞧。”
唐寧沒想到這個事情才一天就傳了出去,也暗暗有些後悔,昨天晚上忘了給他們說,自己藏著用就得了,省得多生事端,不過現下改口也不成了。
說話間,那幾個人的目光就落在了正插在電插板兒上的插頭上,看到那旁邊的水桶裡有些滋滋的燒水聲,都目不轉睛的。
有個花衫子的還伸手在桶外摸了摸,一臉激動地對另外的人說:“誒,熱了,熱了。”
大家都是看新鮮玩意兒,都湧過來看熱鬨,有人看著看著也眼熱了,喜歡了,就瞅著唐寧:“誒,你還能不能再做幾根兒,咱們買幾根兒,老是下樓去擠著打水,忒不方便了。”
唐寧仍舊是搖頭道:“不行,不行,我說過了,這東西多了,線路撐不住。”
一根兩根還好,多了可就要出事的,隻怕這老線的保險絲一天得跳十回閘,跳得保險盒都閃電家火花。
那倆女學生也撇了撇嘴:“可咱們隻買兩根,咋就算多了呢?”
唐寧卻認真道:“一人一兩根兒,這一棟樓就得多少根兒?”
她這麼一說,大家都不好說什麼,有些嘟囔了一句:“送上門的生意,你不做,還說得我們多不懂事兒似的。”
唐寧一時也無言,和同寢室的對視著,室友也都不好說話,不過徐懷鳳卻是不怕的,她起來就叉腰笑了:“行了,行了,難道這世上還有強做的生意?人家賣不賣,是人家的事兒,你要是有本事,你自己做不就成了?說得人家害人似的。”
好嘛,她一懟,誰還能說話,有的人繼續看了會兒熱鬨,那兩個冒皮的就瞪了徐懷鳳一眼,扭頭走了。
等到人走完了,大家把門一關,徐懷鳳倒笑話起唐寧來了:“看看,你這推了多少門生意了?我給你算算啊,就一個寢室一根兒,就算你隻賣二十個寢室的,你一根兒一塊錢,你也得賣二十塊呢。”
竇團團也說:“你可以少賣兩個寢室,沒問題的。”
多了有問題,那少點兒不就沒問題了?
唐寧何嘗不心痛,她殺了徐懷鳳一眼,扭過臉去:“我是怕給了東家,不給西家,鬨得又不平,不如一個都不賣。”
有就都有,沒有就都沒有,懶得叫人說她不平,況且她也不好估摸,到底幾根就會燒出問題,隻能確信兩三根還是撐得住的。
然後,她也不管那些了,端了燒好的水去廁所那邊兒擦了身上的汗,衝了腳就上床坐著了。
這邊兒張向紅也爬上了床,摸出了自己的布兜子,把裡麵的幾張票都倒在了床鋪上,數了數,今天花了這麼些,這個月吃飯都得緊巴巴的了。
她再看一眼床下,竇團團正在拿著唐寧給的花樣子看,再看看自己丟在床頭的這一身兒...一點兒也不時髦。
她想了好一會兒,心跳跳的,把目光又落在了桌上的熱得快上麵,眼皮動了動,一根竟然可以賣一塊誒!
賣上一些,她不僅可以穿好看的,還可以多買些防曬霜,指不定還能給家裡彙些回去呢~
她抬頭去看唐寧,唐寧已經在床上攤大餅了...
**
第二天一大早,唐寧就爬起來,準備再做兩根熱得快,他們寢室八個人燒水,才能倒騰得過來。
她剛穿好衣裳,走到樓下,就聽見有人喊她,扭過臉一看,正是張向紅。
她有些意外,問張向紅:“啥事兒?”
張向紅就笑了笑:“你是去做熱得快嗎?”
唐寧點了點頭,張向紅也低頭抿了抿唇,耳朵紅紅的:“我可不可以去?”
“你?!”唐寧看著小臉兒紅紅的張向紅,有些沒搞明白:“你去乾嘛?”
張向紅說:“看你做熱得快,我有些好奇。”
好奇熱得快?唐寧盯著張向紅又看了看,看這小姑娘靦靦腆腆的,不過卻是第一個提出想看怎麼做熱得快的,難道也對機械感興趣?
唐寧一個機靈:“額…熱得快是不能賣的啊。”
張向紅咬了咬唇,擺手道:“不賣,我就是想學習學習。”
唐寧默了一下,心說,昨晚把事情說得那麼明白,張向紅應該犯不著那麼傻的吧。
張向紅看她不說話,抬了頭看唐寧,有些怯怯的擺手:“你不想給我看?”
唐寧一跟這種膽小的單獨說話,就渾身難受,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心說,你要是喜歡,就跟來看吧。
反正,分享個熱得快又不是什麼國家機密。
她趕緊笑了笑,放鬆張向紅的心情:“你著急個啥,想去看就來啊,咱們先一塊兒去吃早飯,吃了就去。”
張向紅也抬頭衝她笑了笑,露出兩排小貝殼似的牙齒。
吃飯的時候,唐寧還拿了倆肉包,張向紅卻隻點了一碗粥和一碟子鹹菜,唐寧也沒管她。
畢竟大家領的票都是一樣的,人家怎麼安排,她不管,也不想管。
等到吃了飯,唐寧就帶著張向紅去了科研室,忙忙碌碌地做起了“熱得快”。
李乘風一搖一搖地搖晃了過來,低頭瞅著她忙來忙去,欠欠兒地來笑她:“咋了,丫頭,要去掙錢了?”
提到這個錢,唐寧一臉苦笑,顯得沒精打采的:“沒有~這是寢室做兩根用用就得了。”
“你不掙錢?真當為人民服務的小蠟燭?”李乘風性子也跳脫,像個老頑童,沒事兒就刺刺唐寧玩兒。
唐寧也懶得解釋那些,她隻管“哼哼”一聲,壓下心底的苦,擺出大義凜然的模樣:“不是為人民服務的小蠟燭,是為祖國的科學事業而燃燒的小蠟燭!”
李乘風:.......
老頭子慢戳戳冒了一句:“不都是蠟燭麼?”
唐寧:.....
那怎麼了,那還能當發動機不成?學校的電路都是老電路,撐得住她這個大馬力發動機嗎?
唐寧鬱卒,有些時候,優秀也是一種麻煩呢~
她在心裡吐槽著條件不行,手裡卻不含糊,隻管繼續做著熱得快,而一邊兒的張向紅看著,也非要學著做,唐寧就慢慢教她,電熱絲怎麼擰,絕緣材料怎麼填,以及這個原理是什麼。
李乘風在一邊兒看著唐寧講得還蠻細的,願意分享自己得知識,也算是一種風範,他欣慰地直點頭,問起旁邊的人:“誒,咱們學校是不是有個新生代表講話,給安排了嗎?”
那個中年男人抬起頭:“不是安排了聞老師那個妹子麼?”
李乘風一皺臉,撇了一下嘴,擺了擺手:“行吧,我知道了。”
這天,唐寧一直教著張向紅做這個熱得快,教了半天,兩根熱得快,做了一整天兒,唐寧回去的時候還覺得累得慌,不得不說教一個外行做東西,的確耗費體力又耗費腦力。
這天晚上,她早早地就睡了。
接下來幾天,唐寧也沒起再去科研室,而是讓徐懷鳳帶著她各種在學校裡踩點,找各大實驗室、找圖書館,還打聽了一下周青陽在哪兒。
徐懷鳳一臉驚訝:“你還認識周青陽?”
唐寧不好說懷疑周青陽是這個身體的親爸,隻說周青陽好像跟他爹之前認識,寥寥幾句話帶過。
徐懷鳳捧著臉,愣愣的看著唐寧,感慨道:“我真是看不透你了,你咋誰都認識呢!”
唐寧衝她俏皮地“嘿嘿”一笑,又開始在小姑娘麵前自吹自擂:“那我小時候可愛咯。”
徐懷鳳看她笑起來,明眸燦爛,青春豔麗的,比不笑的時候還要漂亮幾分,本想誇她,奈何聽見這個話,嘴一撇,一臉嫌棄,笑罵道:“唐寧,我發現你這個人臉皮兒....嗯....好,真好~”
唐寧就跟著咯咯的笑。
這會兒徐懷鳳才說起周青陽的下落,原來周青陽是教授級彆的人物,現下不算正式開學,周青陽應該不會駐守在學校,如果來也是偶爾一趟,可遇不可求,如果真要見麵,就等開學了去找。
唐寧聽到現狀如此,也隻得作罷,尋思著,廟都找到了,還怕和尚跑不成?耽擱兩天也不成大事兒。
等她轉熟了學校的路線,就打聽了去政法大學的路線,搭公交去找天明玩兒了一天。
就這麼幾天,她還不曉得,張向紅都去科研室呆著了,工作人員看她之前跟唐寧來過,以為也是好學的,沒管她,隻叫她不要亂玩兒機床就行,而且有了問題,還耐心指導她。
這時候誰都沒想到,這事兒給唐寧惹了一段禍事兒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張敏這個名字改成了張向紅,目的是...儘可能是個正常且錯開大家名字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