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青琢抱著自己懷裡的小包,忽然反應過來,好像是這樣的,每次沈容玉與她到了同一個場景裡,在結束後他都會等她。
隻是她自己,或許是一個人太久了,尚未適應有人在等待著她的感覺。
季青琢拿著包,站起身來,與沈容玉一道走出了這小山穀。
這可能是最後一次這小山穀裡有人踏足了,江千客真的不在了。
下午是新的陣法課考核,季青琢與孟遙嵐一起得到了滿分,於是,年度測試結束,前三名分彆是沈容玉、孟遙嵐與季青琢,年度測試的分數占三年後門內考核的三分之一,另外三分之二的分數評判要看剩下兩年弟子們外出曆練的表現。
在陣法課考核結束後,葉斷紅宣布了讓弟子外出曆練的消息,並且也說明了弟子在曆練時都要做些什麼。
玄雲宗不會給他們一個明確的目標,他們可以在玄雲宗之外的地方斬妖除魔、幫扶弱小、提升自我、尋找機遇、尋覓至寶……隻要兩年後能活著歸來,並且能有所收獲,便能獲得分數,至於獲得分數的高低,就要看他們的經曆了。
像季青琢這樣的性格,其實很害怕長途跋涉,所以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她輕聲歎了口氣。
宣布完弟子之後的安排,葉斷紅便讓他們先回去了,隻是單獨留了沈容玉下來,他有事要交代。
待所有人都走了之後,季青琢留在了白石崖中,她站在懸崖上方發呆,思考著之後的計劃。
她要離開玄雲宗了——這個她好不容易適應了的地方,她不太在意最開始玄雲宗讓她感受到的惡意,因為她對外界情緒的感知很遲鈍。
季青琢是想帶著毛毛一起走的,但毛毛現在的身體狀況顯然無法承受長途跋涉,還有又又,它現在才一丁點的大,也不知能不能帶著一起走。
她思考著這些瑣事,直到與葉斷紅談話完的沈容玉走了出來,他執劍,遠遠的便看到季青琢一人孤零零地站在懸崖邊。
他走上前去,問季青琢道:“琢琢,還沒走?”
季青琢轉過身來,她低頭看著沈容玉的腳尖:“小玉師兄,在等你。”
她的思考方式很簡單,沈容玉都等她那麼多次了,那麼今日她也等等他好了,若是沈容玉不跟著她一塊走,她就自己回去。
沈容玉點了點頭,他的唇邊揚起一抹淺笑來,他拉著季青琢踏上葬雪劍,兩人一道離開。
他們二人並肩站在葬雪劍上,沈容玉在風中的身形挺直,他沉默著,似乎在等季青琢說什麼話。
季青琢則是在想來想去之後,先開腔說話了:“小玉師兄……”
“怎麼?”沈容玉這話暗含一絲期待,因為他知道季青琢曾對她師父說,在外出曆練時候要跟著他的,所以他一直在等季青琢主動提這件事。
但是季青琢張口說道:“我外出曆練的話,又又那麼小,是不是不能跟著我一起去?”
沈容玉:“……”好,先講到又又,沒有先講我。
他說:“這個年紀的靈獸,確實不方便外出,若它有冰霜一般大,倒是可以代步。”
“看來要寄養到瞿廷長老那裡了,瞿廷長老可以養又又,也不知道他願不願意幫我照看一下毛毛。”季青琢自言自語,開始計劃著安置她這些小動物。
其實她是不願意養這麼多小東西的,因為她在這個世界,還沒有屬於自己的一個安居之地,毛毛是她不買下,它就要死了,又又則是沈容玉塞給她的,既然她是它們的主人了,那自然要負起責任來。
沈容玉又沉默了,他在想,季青琢第二個說了毛毛,還是沒問他。
“毛毛可以放在喬曙長老那裡。”他微笑著提出建議,語氣不見異樣。
就算他語氣變了,季青琢估計也聽不出來。
“也是,謝謝小玉師兄。”季青琢絞著自己的衣角,小聲說道。
她再沒有說話,沈容玉等了一路,也沒等到她邀請他一同外出曆練。
季青琢當然一直記著這事,但是她隻是不太好意思提出來,於是她沉默著,一直在尋找個機會說出此事,但她因為害怕沈容玉拒絕,所以一直拖延著沒有說出來。
她就這麼悶著聲,和沈容玉回了白水島。
在湖灘上分彆的時候,沈容玉問她:“琢琢,沒有什麼話是準備對我說的?”
季青琢愣了一下,說道:“小玉師兄,現在沒有。”
她還沒猶豫完——向人主動提出要求這種事,她往往要思考很久,比如上次找沈容玉增加修煉時間,她就猶豫了一晚上,隻斟酌推敲著用詞,結果最後還是說錯了,把修煉說成雙修。
“好。”沈容玉忽地不想與這塊木頭說話了,現在他的懷疑季青琢那日對虞素空說的話是在用他當借口敷衍虞素空了。
他轉身離開,往自己的住處走去了,季青琢呆呆站在原地,她感覺到沈容玉最後似乎有些生氣了,至於為何生氣,她沒感覺出來。
季青琢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有些苦惱,乾脆在湖灘上坐了下來,她打算等思考好說辭之後便去找沈容玉。
而離開之後的沈容玉並沒有走多遠,他隻是走進了林中,他在想,他分明知道季青琢是塊木頭,如此等著她自己說,或許一直都等不到了。
他想著,還是再等等,於是在林中練起劍倆,劍鋒將枝頭落葉抖落,發出輕微的簌簌聲響。
一個在等,一個在思考,最終一個不速之客的到來打破了這尷尬的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