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聲,門被關上,季青琢站定在房中,她抬手撫摸了一下自己的唇,指腹碾過唇瓣的感覺與沈容玉觸碰她唇的時候完全不一樣。
他為什麼不吻呢?分明修煉空間裡紅色氣流吻得很開心——雖然他今天也沒親了。
沈容玉似乎總是這樣陰晴不定,讓她抓不住他的心思,季青琢在洗漱完畢、爬上床的時候,如此想道。
她閉上眼,睡著了,但她不知道,在她閉上眼,睡沉過去之後,有紅色的血泉自窗邊的縫隙鑽了進來,他沒碰季青琢,隻是流淌在季青琢床邊的案幾上,就如此看著她。
他看著季青琢在床上翻了個身,把他的衣服裹在了自己的腦袋上——他房間裡背著的被子很薄,一層根本沒辦法禦寒。
次日,兩人準備離開玄雲宗,季青琢回自己的小院裡準備了很多東西,沈容玉後來又給她的小荷包擴容了一遍,現在這小小的袋子很能裝,雖然她的家當沒有多少,但她也都分門彆類放好,收進了小荷包裡。
她特意換了套輕便的衣物,是淡藍色的長袖長衫,蝴蝶狀的軟紗袖擺下,是束起的袖封,簡單利落,也能保暖,因為她覺得今日冷極了。
季青琢將沈容玉上次給她的鶴氅攤開,披在了自己的身上,推開門準備出發的時候,她才發現院內已落了一層薄雪,院子裡的青草地本來是被毛毛啃得有些淒慘,現下,斑駁的草地已鋪上了一層銀白的雪,仿佛軟茸茸的棉絮散落。
天際的雪還在落著,季青琢低眸,將鶴氅耐心係上,有著厚重的衣物包裹著,她感覺溫暖了許多。
院內的景色好,雪花落在小溪水麵上,融化消失不見,那些調皮的魚兒們早已躲到了水底,水麵是一片平靜。
草葉上是茸茸的冰晶雪花,鋪陳開去,映著日光,清冷與可愛兩種截然不同的感覺共存。
季青琢不忍破壞這好景色,於是踮起腳,小心翼翼地踩在了草地上,她今日穿著的是長靴,隔水保暖,其上紋繡著好看的草葉花紋,墜飾與身上衣物同色,都是淡藍色的,在陽光下閃爍著璀璨的光。
靴子踏在草葉上的雪上,雪粒子很快融化,被她踩出一串明顯的腳印來,隻是這腳印顯得輕盈又溫柔。
雪花落入她鶴氅與脖頸間的縫隙,季青琢覺得有些冷,於是縮著脖子,將傘傘拿了出來,紅傘撐開,傘上的春日落花與現下的冬日圖景氣質截然不同,但遠遠看去,似乎有一種特殊的和諧感覺。
在季青琢撐傘的時候,沈容玉就感應到了,他此時站在白水島的湖灘上,他腳下的卵石也覆上一層銀白,遠遠望去,整個白水湖白茫茫一片,雪片紛紛揚揚落下,並不是很大的雪,但清冷孤寂。
他手中拿著葬雪劍,這劍抽出時,劍身銳利如鏡,此時乖乖伏在劍鞘之中,與這落雪似乎也有了熨帖的共鳴。
沈容玉在等季青琢,直到她姍姍來遲。
落雪的林中,傘麵將樹梢上堆積的雪粒子碰得速速落下,季青琢身上的鶴氅與冰雪融為一色,惟有那衣擺帶著墨色,托著她往前慢悠悠走去。
自鶴氅裡露出的長靴上是冰透的藍色寶石,被流蘇係著垂下來,相互碰撞,發出輕微聲響。
“小玉師兄。”季青琢將傘傘移開了些許,露出自己傘下的臉來,她的麵頰被鶴氅烘得很暖,紅撲撲的,說話的時候,唇邊盈著白氣兒。
“走吧。”沈容玉朝她伸出了手,邀請她走上葬雪劍。
他當然不介意路上帶著這麼一塊木頭,就算這木頭沒有那無與倫比的計算能力,就把她當一個好看的掛件,這一路上也是快活的。
何況——她還能說話,隻要他說,她一定會應答。
“下雪了,我想再去看看毛毛有沒有受涼。”季青琢看到遠處的明心湖,忽然想到了什麼。
好吧……沈容玉想,她還是不要開口說話了。
叫他的時候,寥寥四字“小玉師兄”,不然就是“嗯”“好”“是”,關心驢的時候,又是那麼長一串話。
但他還是帶著季青琢去了明心湖,喬曙長老的修為不低,他的明心湖又有許多不適應冬季的植物,所以在明心湖的區域內沒有落雪,溫暖得很。
季青琢遠遠看去,毛毛低著頭在吃胡蘿卜,吃著吃著就把鼻頭拱到了喬曙種植的花草裡,然後被侍弄花草的喬曙輕輕推了回去。
毛毛看起來挺好的,季青琢也就放心了,當然,她也與沈容玉繞了一圈去看看又又……與冰霜,在雪湖上,又又蹲在冰霜的背上與它玩耍,這落雪天,玄霜獸最是喜愛。
確認一切都沒問題之後,他們才離開了玄雲宗,此時,因為大雪,玄雲宗的山門被濛濛的雪霧籠罩,合抱著組成山門的兩座大山也覆上銀霜,晶瑩美麗,恍若仙境。
他們在秋日末,冬日初的第一場大雪裡,一起離開了玄雲宗,季青琢要去探索能夠在門內考核裡得到高分的試煉,而沈容玉……她不知道沈容玉要做什麼,除了季青琢自己的目標之外,其他所有,皆是未知。
季青琢與沈容玉的身影沒入茫茫大雪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