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青琢在抱著沈容玉的時候,身邊忽然湧起了些許冰寒的氣息,現在是冬季,所以這絲冰寒之氣並不引人注意。
但若此時沈容玉仍有他那敏銳的感知之力,他就能發現在他們周身,出現了許多大大小小的“鏡子”,是由寒冰化作。
——這是季青琢今日研究出護身陣法的雛形,靈感來自與溫映的那場比試,她在周身布下無數冰晶化作的鏡子,可以反彈、迷惑對手的攻擊,若對手想要近她身,就會被困在鏡陣裡,不得而出。
現在沈容玉的法力耗儘,氣息微弱,她感覺到了危機,便將這鏡陣放了出來,保護她和沈容玉。
沈容玉靠在她的身上,下巴抵在她的頭頂,眼睫半掀,他注意到了這個新陣法。
季青琢的手攬在他的背上,小聲說:“小玉,你好重。”
她抱著他,走進堂屋裡,室內溫暖的爐火將院中寒意隔絕在外,季青琢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她有些慌,隻將沈容玉放倒在軟榻上。
沈容玉身子沉,她抱著他,即便有法術幫助,但轉個身也費勁,這導致季青琢在將他的身子放下去的時候,自己也脫力,直接撲倒在他的胸膛上。
虛弱的沈容玉還有空笑她:“琢琢,我有這麼重?”
季青琢用雙臂撐起了自己的身子,她輕輕喘著氣說道:“是我力氣小。”
她問:“發生什麼了?”
“宮裡有邪魔,並不是你用覓魔輪追蹤的那一位,而是另外的,實力比你那師父還強,也不知為何來此,你今日見到的黑貓,就是他化作的幻象。”沈容玉對季青琢說道。
“邪魔……”季青琢將一旁的蓬鬆羽絨被給沈容玉蓋上,她問,“那帶走他的女官……沒事吧?”
“沒事。”沈容玉的力量正在逐漸恢複,他問季青琢,“給我蓋被子做什麼?”
“你不是動不了嗎?蓋床被子好好休息呀。”季青琢老實回答。
她抬眼看了一下沈容玉,注意到他的麵色蒼白,又不知怎麼辦才好,她的法力耗儘了,沈容玉牽一牽她的手,法力就能很快恢複,但沈容玉這樣,又該怎麼辦呢?
季青琢很快握住了沈容玉的手腕,他的掌心是冰涼的,以往他溫暖舒適的體溫都是用法術維持,現在為了嚇走黑影,他的力量耗儘,又怎麼能保持自己身體的溫度呢?
他不是人,本該沒有人類的體溫才是。
季青琢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她很急,以前毛毛出事的時候,她也是這般焦急。
她將他的手儘量攏在掌心,她的手小,攏不住,隻能先握緊他的一隻手,她低頭,在他的掌心呼著溫暖的氣兒,又給他搓了搓。
“冷嗎?”季青琢小聲問道,她的嗓音還是軟軟的,隻是再沒有那種惹人焦急的慵懶感覺,她的語速快了幾分。
“不冷。”沈容玉說。
他纖長的手指屈起,在季青琢的掌心撓了一下。
“但另一隻冷。”不需要溫度來維持生命的他如此說道。
季青琢掀起他被子的一角,飛快地將她暖好的手塞進他的被窩裡,在羽絨被之下,應該是溫暖的吧。
但是,沈容玉的身體都是冷的,隻暖了一隻手,他的身體也是冷的,被子隻能保溫,又不能自己升溫。
季青琢抱著他的另一隻手,往他掌心又呼著氣,她的聲音聽起來嗡嗡的:“小玉,你身子怎麼也這麼冷?”
如果法力耗儘的話,在雪地裡走這麼久,又沒有法術護身,就算是沈容玉,應該受不了吧?
季青琢從來沒有覺得沈容玉是無所不能的,如果……如果他很厲害的話,那麼在那血海中央,他也不會是一具白骨了。
她的眼睫微垂,在長睫投下的漂亮陰影裡,她的眼眸裡有莫名的情緒。
沈容玉被她合掌攏在掌心的手動了動,指尖觸了一下她的長睫。
“過會兒就好了。”沈容玉說。
現在他法力恢複得很慢,因為他方才一次性將自身法力全部耗儘了,沒有剩餘的一點法力作為引子,他很難依靠自己的力量恢複。
他的體質如此,而且,他已經很久沒有被逼到這般山窮水儘的地步了。
季青琢則在想,沈容玉不會要死了吧,她還是第一次見到他這般虛弱的模樣。
“要怎麼給你恢複力量?”季青琢問。
沈容玉的手還被她握在手中,他用指尖撓了撓季青琢的掌心:“就這樣,過會兒便好了。”
季青琢問:“很冷的話……”
她剛想說她可以去給他弄盆熱水來,做個暖手袋之類的給他塞進被窩裡。
但沈容玉很不要臉地說:“抱一下就好了。”
“抱……抱一下?”季青琢的舌頭都結巴了。
她覺得沈容玉說得有道理,熱水袋總歸是會冷的,但她是人的身子,可不會冷。
季青琢還……還從未與人同床共枕過,這抱一下,是怎麼抱,雙臂展開抱著嗎?
她隻這樣和紅色氣流抱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