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青琢本就沒有太多表情,麵上不顯情緒的波動,待領取銀錢的女官離開之後,她才長舒一口氣。
現下這雪都內的渡劫期高手都受傷,暫時不能行動,所以現在她與孟遙嵐對燭蛾的爭奪,就暫時陷入公平的境地。
季青琢一般不喜歡主觀地去評判他人,就算是如秋明雪一般的驕縱公主,她也隻當她是空氣。但隻有孟遙嵐,雖然她一開始就對季青琢展現了善意,但季青琢就是沒由來地不喜歡她。
這是一種很奇怪的直覺,所以季青琢一直在試圖避開她。
而此時,在藍家府邸裡,孟遙嵐也派藍家的仆從給孟連治傷去了。
奈何孟連的右臂險些折斷,那黑影出手毫不留情,甚至於是殘忍,他直接撕扯著孟連的身體,將他的手臂扯得鮮血淋漓,絲毫不在意孟連的攻擊馬上就要落在他身上。
孟連是族中長輩,但孟遙嵐站定在他麵前,隻一手捏著自己的眉心,眼睜睜地看著藍家的仆從照顧著他,並沒有上前幫忙,他右臂上的傷口遲遲未痊愈,想來要請專業的醫修來處理了。
在玄雲宗裡,受傷的江千客不過出竅期的修為,孟遙嵐也親手照顧,但自家渡劫期的長老,她竟然就這麼看著,並沒有靠近他。
孟連竟然也不介意孟遙嵐這樣的態度,他輕歎一口氣,聲音虛弱:“大小姐,那邪魔本體為一隻黑蛇,其產生的源頭,是不可言說、永遠無法得到的……欲望。”
“黑蛇?”孟遙嵐知道這種邪魔意味著什麼,但是它太普遍了,因為人類的欲望時常升起。
根據“欲望”的源頭,催生而成的邪魔形象也不一樣,比如因情愛產生的欲望與地脈鬼氣結合,就會化身為蛇,若是因為權勢而產生的欲望與地脈鬼氣結合,就會化形為虎,他們身體顏色都是純黑,用來與自然界的動物區分。
但如此強大的黑蛇,所有人都是第一次見。
“他有什麼欲望,以至於力量膨脹到這般境地?”孟遙嵐眯起眼睛,平靜說道。
“大小姐,你還記得荒蝕嗎?”孟連麵前支撐起自己的身體,對孟遙嵐嚴肅說道。
“記得,他亦是‘欲’的化身。”孟遙嵐的眸光一閃,她點了點頭。
“眾所周知,荒蝕的欲望是對整個修仙界無休無止的控製欲——當然,這也隻是推測,畢竟誰也沒見過荒蝕的本體。”孟連沉聲說道,“大小姐,你說他的本體是黑虎?”
孟遙嵐的眉頭輕皺,她點了點頭,原本清澈無情的眼眸陡然間染上莫名的情緒。
她說:“是。”
“欲望所催生的妖魔,其實力與其想要得到的東西呈正比,想要的東西越難得到,欲望越深,所催生的邪魔就越強大可怕。”孟連的語氣嚴肅,“那邪魔,在戀慕著誰?”
看這邪魔的攻擊手法,一看經曆過荒蝕時代,所以這雪都滿城的凡人,沒有一個可能是他的目標。
那麼隻剩下皇宮裡的兩位修士了,季青琢與沈容玉,季青琢在拜入玄雲宗之前,是無絲毫修為的凡人,她不可能長壽,唯一剩下的答案就是……
沈容玉?
“怎麼可能。”就算是孟遙嵐也搖了搖頭,“這真是太荒謬了。”
她閉上眼睛,讓自己暫時不要去思考這件事,隻對孟連說道:“想辦法從族中派人,以梁國內有渡劫期邪魔的理由,往梁國境內派出修士,進駐他們的封地。”
“為何要進駐……封地?”孟連知道,這行為相當於是占領梁國的國土了,這是十分不禮貌並且道德敗壞的行為。
“我想要,證明一些事情。”孟遙嵐對孟連說道,“若梁國皇帝與燭蛾沒有關係,那些封地自然會歸還給他。”
“等此間事了,叔父,我帶你去雪梁域治傷。”邪魔下手的傷不好醫治,雪梁域內有許多修士專精醫術,可以治好孟連的傷。
孟遙嵐走出孟連的房間,她有些心煩意亂,總覺得雪都之內的局勢,已經不在她的掌控中了。
從雪都回孟家的消息,傳到了孟家,也傳到了玄雲宗這裡。
玄雲宗掌門尹暮塵此時正留在虞素空祭煉法寶的的海島上,她聽聞這個消息,也禁不住皺起了眉頭。
“孟小姑娘為了捉拿梁國雪都裡的邪魔,讓她家族派人占領梁國的封地?”尹暮塵在水鏡裡,抬起眼睫對留守玄雲宗的葉斷紅說道。
“是。”葉斷紅表情冷肅,隻點了點頭,“據我所知,沈容玉與季青琢也在那裡,而且雪都裡有渡劫期的邪魔出沒。”
“渡劫期?!”就連一向淡定的虞素空也抬起頭來,麵色驚訝,“看來,我要叫我那徒弟先離開那裡了,就算容玉在,麵對渡劫期的邪魔,應該也保護不了她。”
“那邪魔與孟家大長老孟連相鬥,兩敗俱傷,暫時不敢再出手了。”葉斷紅轉述在雪都裡發生的事。
雪都雖然遙遠,但在那裡聚集了這麼多位玄雲宗的弟子,那裡的情況總是會傳出來。
“當真衝動。”尹暮塵冷聲吐字,“怎麼他們孟家人都這樣?”
“要不是我師姐被封印在緣斷樓裡鎮壓荒蝕,我都要以為那孟家的小姑娘是她的親生女兒了,這做派與她當年是一模一樣。”尹暮塵捏了捏眉心。
“當年她掃蕩邪魔時,對邪魔趕儘殺絕,壓得太過,令邪魔反撲,對手無寸鐵的凡人大肆報複。”尹暮塵轉過身去,沉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