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容玉聞言, 凝眸看著虞素空,在他說完這句話後,似乎有什麼記憶要破土而出。
他想到對季青琢感興趣的那隻邪魔……
“百多年前, 她將我救起,百多年後,我護著她的後人,也算報答了這份因果, 不是嗎?”虞素空帶著些許淡藍色的眼眸還是如此清澈,“在那樣的亂世中,善良確實無用,但在數百年後,它總會發出回響。”
“是。”沈容玉隻應答了簡短的一個字。
他對虞素空點了點頭,離開時, 虞素空對他說道:“容玉,我知道她是很脆弱的一個孩子, 你要護好她啊。”
“嗯。”沈容玉望向遠處的白水湖,湖上波光粼粼,因是夏季,活躍的魚兒在水邊搖頭擺尾,蕩開串串歡快的漣漪。
“若可以的話, 這玄雲宗還是不要久留了。”沈容玉如此說道。
虞素空沒明白他的意思,隻微笑地搖搖頭, 繼續欣賞湖上光景去了。
季青琢在白水島上逛了一圈之後, 見沈容玉沒有與虞素空說話了, 她才領著毛毛過來問好。
“虞師父, 我去融心穀治傷。”季青琢一板一眼地對虞素空交代自己的情況, “或許需要一兩年時光。”
“好, 我知道了。”虞素空瞧著她麵上覆著的白紗,又想到了沈容玉曾經說過的話。
他是妖,自然不像彆的人類那般對孟家,對孟遠霧推崇至極,所以他也更敢提出疑問。
孟遙嵐又是為何要如此針對季青琢呢?
虞素空兀自思考著這個問題,他看著季青琢與他告彆,她手裡牽著毛毛,與沈容玉一道離開了。
沈容玉讓季青琢先去將又又帶走,他有事要去尋葉斷紅——在離開宗門的時候,葉斷紅還給他交代了任務,現在沈容玉自然是要將鍋全部都甩到黑影身上。
季青琢手裡牽著毛毛,這毛毛雖然老得快要走不動了,但竟然能很好地充當導盲驢的角色,他走在前方,領著季青琢繞開路上的障礙。
她見過瞿廷長老,在雪湖裡聽到了玄霜獸熟悉叫聲。
瞿廷長老看到她蒙著的雙眼,有些心疼,隻負手說道:“青琢,沒想到你下山一趟,發生了這樣的事。”
季青琢驀地又想起了自己沒能救下的燭蛾與梁國皇帝,她輕歎一聲說道:“可能是……我的眼睛自己不想看了,便壞了。”
“融心穀的醫修很好,青琢可要快些好起來。”瞿廷安慰了她一句。
他上前去將又又帶過來,沒想到在又又身邊又跟了一直漂亮的玄霜獸,正是冰霜。
這麼些日子過去了,又又在瞿廷長老這裡減肥成功,身材矯健了不少,但它長大了不少,幾乎要與冰霜一邊高了,這說明它即將成年了。
在雪湖裡,又又與冰霜的關係最好,冰霜雖然表麵上看起來很討厭又又,但因為又又剛來的時候身上有季青琢的氣息,所以它就勉強與又又玩耍,一來二去,就混熟了。
又又看到季青琢,朝她撲了過來,但它的尾巴被穩重的冰霜叼住了,將它往後拽。
然後冰霜擠了上來,取代又又的位置,朝季青琢低下頭去。
像它們這樣的靈獸,對於人類身體情況的感知有自己的一套方法,所以冰霜一眼便看出了季青琢眼睛受傷。
它低頭,在季青琢的額角處舔了舔,似乎有些心疼的樣子。
這麼多日子過去了,冰霜也變得穩重不少,比如它知道了季青琢比較脆弱,所以不能很大力地朝她撲過來。
它就安靜地湊了過來,動作很溫柔。
倒是又又想要像以前一樣撲進季青琢的懷裡,但它的體型愈發大了,所以沒能成功,冰霜還一直護在季青琢身前。
季青琢這次來,本來隻準備帶走又又,但她沒想到自己又見到了冰霜,她輕輕地撫摸麵前兩隻玄霜獸的皮毛,一時間又有些不忍心隻將又又帶走了。
之前是她覺得自己沒有地方飼養這些靈獸,但是現在她住的新洞府倒是挺大的。
而且冰霜和又又的感情似乎很好,如果現在將它們分開……
季青琢拍了拍兩隻玄霜獸的腦袋,有些話卻不敢對瞿廷說出口。
“冰霜這些日子也很想你。”瞿廷長老走到季青琢身側,將冰霜脖頸上拴著的馭靈索交到季青琢的手上,“雖然它們一直黏在一塊,但我也可以單獨將又又帶過來,將冰霜也一並帶來,是想問問你,你是不是願意帶它一起走。”
季青琢張了張唇,她之前對這個世界一直沒有歸屬感,沒有歸屬感,便尋不到棲身之所落腳,若沒有屬於自己的一個小天地,她也不敢留下這些靈獸。
但是……現在似乎有些不一樣了,漂泊無依的她似乎找到了棲身之所,她也不想……離開這個世界了。
因為……她答應沈容玉不會離開了。
在他先放開她之前,她不會鬆手。
於是,季青琢點了點頭,又問道:“瞿廷長老,可以嗎?”
“當然可以了。”瞿廷長老如此說道,“靈獸在陪伴我幾年之後,我會讓那些自己想要離開的靈獸回歸山林,這一切都看它們自己的意願。”
現在冰霜想要跟著季青琢走,那就讓它跟著好了。
季青琢長舒了一口氣,麵上露出淡淡的笑意,她說:“謝謝瞿長老。”
她朝冰霜與又又張開雙臂,對它們說道:“來。”
最後,她牽著一大一小兩隻玄霜獸與一隻普通的老毛驢離開了雪湖。
在雪湖外,沈容玉在等著她,見到季青琢將冰霜也帶過來之後,他麵上並沒有出現意外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