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酒這東西,前兩杯還有點拘謹,後麵越喝越上頭,好幾個穩重的仆婦來勸她都勸不住,喝到最後她都醉了,還扯著不讓沈語遲走,東北口都整出來了:“哎呀媽呀你咋整的啊?喝這點就走了啊?咋地?還看不起我嗷?”
沈語遲:“...”
她比永寧清醒,生怕把她喝出個好歹來:“...行行行,算我輸了,郡主贏了。”她好酒,穿來之後沒少偷喝,就是今兒真的喝下一壺也不怵,主要是想調戲一下這位郡主。
永寧還拽著她的袖子不放,倒是她身邊幾個穩重的下人忙扶起她,又向賓客們圓場道歉。就是這,永寧還衝沈語遲嚷嚷:“下回再喝,非把你喝趴下不可!”
場麵一度混亂...幸好也快到了宴散的時候,賓客們都紛紛起身告辭。
沈語遲踉蹌了幾步,扶著夏纖的手出了門,沈幼薇緩緩走到她身邊,臉上的笑意漸淡:“阿姊真是好手段,妹妹好生佩服。”她費了多少心思才跟郡主搭上話,想不到長姐一下就把人哄住了。
沈語遲不要臉地嗯了聲:“我也挺佩服我自己的。”
沈幼薇:“...”
沈語遲頭也暈了起來,沒心思和她糾纏,靠在夏纖身上走了。
.......
她不知何時昏昏沉沉睡了過去,等醒來已經是第二天早上,才剛睜開眼,夏纖就輕輕喚她:“大娘子,公爺請您去書房一趟。”
沈語遲不知出了何事,簡單洗漱之後,捂著昏昏沉沉的腦袋去了書房。
沈正德正和裴青臨說著什麼,瞧見大女兒過來,也顧不得說她酗酒,反而露出錯雜的神色。他歎了口氣:“爹要跟你說件事,你最好有個心理準備。”
沈語遲正頭疼:“爹,你就彆賣關子了。”
沈正德沒計較她失禮,緩緩道:“跟你定親的楚家三郎...前些日子去了。”
沈語遲心裡急跳,聲音都不覺拔高了:“怎會?”
幸好沈正德隻當她是被這消息驚的,他歎了口氣:“是在南禪山被山匪所殺,死的日子仵作也驗出來了,是這個月初九。”
沈語遲臉色霎時變了,楚淇明明是初七的時候,在雲山上被裴青臨所殺,怎麼時間地點人物全變了!
她不禁問道:“他怎麼會被山匪所殺,彆,彆是弄錯了吧?”這也太玄幻了!
沈正德對女兒的說法不以為然:“如何不會?死的日子是州府最有名的仵作勘驗的,殺人的山匪也招供了,他身上的刀傷砍傷都對的上,已是人證物證俱全,楚淇就是被山匪所殺,如今州府那邊已經結案了。”他歎了口氣:“倒是楚家不怎麼信這結果,隻是證據俱全,他們再鬨也無法。”
沈語遲倒吸了口氣,下意識地看了裴青臨一眼。
她當初還問過他打算如何應對楚淇之死被人發現後的事,想不到他這麼快就處置妥當了,料理的堪稱天衣無縫,這般手段何其可怕?她嘴唇一動,還想說什麼,書房外有個管事匆匆報道:“公爺,楚大人和楚夫人來了。”
沈正德沒想到這般巧,居然說曹操曹操到,愣了下才道:“他們來做什麼?”
管事亦是一頭霧水:“他們說,他們有件事想要問一問大娘子。”
沈語遲手指顫了顫,沈正德不知緣故,奇怪地看了沈語遲一眼:“大娘子?”
管事肯定地點頭,沈正德沒想太多:“那就讓大娘子過去吧。”
沈語遲心神不寧地走出了書房。
裴青臨竟也跟了出來,他聲音極輕:“大娘子當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吧?”
沈語遲飛快地看他一眼,咬了咬下唇:“自然。”
裴青臨瞧她長睫顫個不停,顯然心裡極慌亂的。他難得遲疑了一下,幫她彆起耳邊的碎發,淡聲道:“我會陪著你的。”
他此時不露臉才是最好,沈語遲沒想到他居然真陪著自己去了宴客的正廳。
正廳裡楚大人和楚夫人都是一臉哀色,楚夫人更是抽噎個不住,楚薑這個待客的也不好不言不語,車軲轆似的說著寬慰的話。
她出於自己的考量,沒把當時和楚淇算計裴青臨的事兒告訴兩人,而且楚淇死在初九,她和楚淇謀劃的那日是初七,日子足足差了兩天,可見楚淇被山匪所殺跟兩人的謀劃沒什麼關係。她死死瞞著,楚淇的父母自也不知兒子還謀劃過裴青臨,但是他們找沈語遲做什麼?這又關沈語遲什麼事?
正在楚薑心思紛亂的時候,沈語遲和裴青臨已經進了正廳。
沈語遲第一眼瞧見的不是繼母和楚家的兩位,而是昨天才見過的顧星帷,他怎麼會來這兒?
楚大人眉眼極為通挑,看沈語遲望向顧星帷,低聲解釋:“顧郎君這次來登州,要去監司任職,監司掌管一方刑獄審訊,可主理地方案情。我兒的案子雖已經結了,但我和內子卻看出其中疑點重重,尤其是他...他死的日子我們總覺著不對,特地請他來問問大娘子。”
沈語遲兩生頭回見這樣的場麵,腿肚子都軟了,還得強撐:“你們要問什麼?”
顧星帷還沒開口,楚夫人已經按捺不住,她一臉哀痛狠絕,雙手死死捏住她的肩,指甲要陷進她的肉裡:“初七的時候,我兒去過一趟雲渦觀,但有個小道士瞧見你鬼鬼祟祟跟在他身後。大娘子我絕不會讓我兒子白死!快說,你快說你當時為什麼要跟著他,你都對他做了什麼!”
楚夫人狀若癲狂,言語裡似乎已經把沈語遲當成了凶手。
沈語遲沒想到楚淇之死竟能跟自己扯上關係,麵對楚夫人的質問,唇上血色褪的乾乾淨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