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怕不識趣,讓她不高興。
“不識趣”。
什麼時候父親的關心,需要用這麼一個讓人無法接受的詞彙來形容。
“蘇沉香?”陳天北在她不說話很久,突然問道。
“沒事。謝謝你陳天北,你讓我有明白了很多。”原來她一直都享受著蘇強的包容。
來自於父親的包容。
本以為自己已經是很好很好的女兒,其實,她也還隻是將將及格。
做人原來並不是那麼簡單。
蘇沉香抓了抓小腦袋,放下陳天北的電話,又打開房間的門走到客廳。
蘇強正在給她洗衣服。
現在天已經冷下來了,外套很厚實,因為是買得很貴的外套,隻能手洗,他埋頭心無旁騖地給她洗著厚實的外套。
蘇沉香站在客廳裡看了一會兒,慢吞吞地走過去,靠在客廳門邊,想了想對蘇強說道,“今天我去林總家了。之前他家不是撞鬼了麼,把林總和林雅嚇壞了。今天我和周師叔就去幫他找害他的人。”
她慢吞吞地把今天自己都做了什麼工作說給自己的父親。
正搓洗著外套的蘇強詫異地抬頭看她。
蘇沉香對他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沒遇到什麼危險,能讓我遇到危險的厲鬼還不存在呢。”她就像是講故事一樣,講著那無恥又卑劣的陶總,還有所謂他的“愛情”故事。
這些,或許曾經在家的時候,她和陳天北,和其他人談論的時候蘇強會同樣聽到一些。
可這樣單獨說給他聽,卻是第一次。
小姑娘軟軟糯糯的聲音裡,蘇強突然紅了眼睛。
他看著站在燈光下的自己的孩子,偏了偏頭,之後卻露出了笑容。
“抓住了人就好,這陶總真不是個好東西。林總這是被徐麗連累了啊。”他聲音沙啞卻輕快地跟女兒一起“討論”。
這樣的討論,聊天,是他從沒擁有過的。
他從來不敢主動問,因為他怕他的小香會再一次覺得他煩。
可現在,他的孩子卻耐心地聽著他這沒有半點建設性的笨笨的回應。
“可不是。我都罵他了。而且他活該,被女鬼咬爛了一張臉。我和周師叔都看出來了,不過都沒管……他臉上那傷口上都是陰氣,愈合不了。”
雖然是陰氣,不過蘇沉香卻沒有抽出來,冷眼看著那些陰冷的孽氣融合在陶總臉上的血肉裡。
周師叔也當沒看見。
可見,無論陶總怎麼裝可憐,可大家也都沒有被他騙了。
“他害了那麼多人,都是罪有應得!”蘇強很有正義感地說道。
蘇沉香用力點頭!
“還有,林總家最近沒有傭人敢上門,我想推薦小白過去打打工。她不是要結婚了麼,想攢點私房錢。”
她輕快地和蘇強說著自己生活裡的每一件有趣的事,抱怨了一下這麼多搞事的家夥都要影響自己的學習了。
蘇強一邊憨憨地應著,說著自己都覺得傻傻的見解,一邊笑得傻乎乎的。
父女倆的談話一直到蘇強把衣服全都清洗好,掛在陽台上,蘇沉香這才打著哈欠說道,“那我回去睡了。明天還得問陳天北大長老的事呢。”
“大長老?”
“白雲觀的大長老,陳天北說比觀主還長了兩倍,觀主得管他老人家叫師叔祖來著。德高望重,而且特彆厲害。”
“特彆厲害。”蘇強本來也要睡了,聽到這話,停留在房門口不動了。
“應該是吧。能生魂在厲鬼中生存十幾年,還活著生魂歸位,的確不是一般人。而且陳天北很尊敬他,說他嫉惡如仇,舍己為人,反正是值得尊重的老人家。”
“比,比觀主還厲害麼?”蘇強磕磕巴巴問道。
“那肯定的。”
“你見過這位大長老麼?”蘇強有些不安地問道。
看到他不安地看著自己,蘇沉香眨了眨眼睛,疑惑地說道,“我今天不是有工作麼。”
“是,是啊。那小香,這麼厲害的大長老,你都是晚輩裡的晚輩,拜見他的機會,不要和你師兄們爭。人際關係得搞好啊。你最晚進白雲觀,就算是比師兄們都厲害,可他們還是你的前輩,我是說……”
蘇強本來也不是很聰明的人,頓時磕磕絆絆起來。
蘇沉香就笑。
“知道啦,知道啦。我不和師兄們爭,您放心。”
她一口答應,蘇強這才放心地去睡了。
第二天,他早早地給蘇沉香做了早飯,就送她上學。
蘇沉香到了學校,陳天北已經到了。
等她開口問起大長老的事,陳天北抿了抿嘴角,拿筆飛快地劃動,之後,把白紙推到她的麵前。
蘇沉香看了一眼,茫然地看向臉色異樣的陳天北。
他給她寫了個“艸”字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