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的車廂裡,蘇沉香的聲音清澈卻冰冷地落入瑟瑟發抖,幾乎都不能開動車子的徐麗的耳朵裡。
徐麗聽著這種話,心裡又恐懼,又覺得疑惑。
蘇沉香是厲鬼。
作為厲鬼,還有不想要附身在活人身上的麼?
她不由自主地透過後車鏡又看了蘇沉香一眼,卻見小姑娘安靜地坐在車子的後排,似乎留意到了她的目光,在說出那麼冰冷冷漠的話語之後,卻還能在這時候對她露出了一個甜甜軟軟的笑容……那一口小白牙仿佛露出了森然的光芒。
這一刻,就算她是鮮活的,可徐麗也從蘇沉香身上看到了屬於厲鬼的那一麵。
她臉上的眼淚更多了。
蘇沉香歪了歪小腦袋,卻沒有再說什麼。
她和徐麗說多了話,都覺得是對自己的侮辱。
倒是等徐麗的車子在馬路上重新啟動,大白天,開在路上,拐了好多個彎兒,慢慢地開進了一條小路。
肉眼無法察覺地,這條小路變得微微扭曲,四周本來還車水馬龍的街道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變成了沒有半點聲音,也沒有任何車子通行。
不寬的路上,隻有徐麗一輛車子在開動,可徐麗卻似乎因為一直在畏懼蘇沉香的關係,沒有察覺到這詭異的一幕。
她沒有察覺到,陳天北卻一下子看出了其中的問題。
當他在小路的邊上看到兩三輛不知道什麼時候停靠著,卻沒有半分動靜,車窗黑乎乎一片,看不見裡麵景物的車子,頓時發覺不對勁。
那些車子本來在陳天北的眼前飛快地劃過落在後麵,可不多一段時間,卻再一次出現在陳天北的視線裡。
他下意識地眯起了眼睛,伸手攬住了蘇沉香的肩膀……在隻有他們兩個,陳天北本能地在詭異的時刻想要保護蘇沉香。
蘇沉香就詫異地看了他一眼。
這種比較親密,攬住她的肩膀,扣著她的後腦勺把她的小腦袋往他懷裡塞,不想讓她看到外麵的一幕的情況……怎麼那麼像是她看的那些言情裡的啥啥啥呢?
不過被藏在陳天北的懷裡,蘇沉香哼哼唧唧地嗅了嗅他懷裡淡淡的沐浴露的味道……帶著一點皮膚上從身體裡透出的特有的陰冷的氣息。
這沐浴露的味道,怎麼那麼好聞呢?
雖然大餐近在咫尺,可蘇沉香也覺得陳天北聞著特彆好吃,忍不住吸了吸小鼻子。
要不是怕陳天北把她往死裡打,小姑娘沒準兒還想咬一口,舔舔來著。
為了吃的,節操算什麼。
這鬼頭鬼腦藏在陳天北的懷裡,蘇沉香吸了好半天她北哥,這才掙紮著從他的懷裡依依不舍地撲騰出來。
“喲,這不是那種陰氣重的小路麼。鬼門給咱們的待遇可真夠大方的。”
大概是不想暴露自己的所在被白雲觀發現,接蘇沉香一趟,鬼門竟然還動用了靈異的手段。
這條小路和當初大過年的去全都是厲鬼的村莊的那條小路一模一樣。
雖然不是同一條,不過同樣是可以扭曲空間,讓活人通向一個詭異的地方。
這種小路蘇沉香本來就是有一條封鎖一條,看著徐麗還在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開車,她趴在陳天北的手臂上,垂涎地看向窗外。
……路上沒什麼景色,小路兩邊隻有薄薄的看不清楚的霧氣,霧氣裡那重複出現了好幾次,讓人都懷疑幾乎是在鬼打牆的三輛廢棄的車子的出現,讓蘇沉香眼睛放光。
她小爪子扒在車窗上,軟乎乎地趴在陳天北的手臂上,陳天北嘴角抽搐,對她低聲說道,“小心點。鬼門不知道還有什麼手段。”
他臉色凝重地看向窗外,摸了摸自己的腰間。
腰間,是特製打造的鋼製三節棍。
如果鬼門要對他們出手,陳天北也不會坐以待斃。
他堅持地扶著蘇沉香,蘇沉香卻隻看著那三輛車子。當車子三番兩次出現在道路兩旁,蘇沉香突然笑了一下。
“這是不肯放過咱們啊。”這種陰氣重的小路,雖然鬼門可以利用,卻管不住小路上會出現的,連他們都無法掌控的厲鬼。
就比如這看起來年頭很久,已經廢棄了的三輛車子,這樣頻繁地出現在他們的車子外,顯然不是鬼門能夠控製,明顯是對車子裡的活人感興趣。
她看了徐麗一眼,就笑嘻嘻地問道,“咱們這運氣不錯,一上路就見了鬼。我說,難道鬼門沒有提醒過你,沒有給你幾塊護身符麼?”
她就讓徐麗好好看看四周。
當徐麗好不容易從畏懼蘇沉香的情緒裡掙脫,當看到街道上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周圍隻剩下自己這一輛車子,還有那路旁的三輛廢棄的車子。
突然她的目光落在了其中一輛上,保養得依舊美麗的臉上露出不敢置信。
車子在小路上發出刺耳的刹車聲。
正在飛馳的車子一下子停留了下來。
徐麗的臉色煞白,牙齒咬得咯咯作響,眼睛卻不能從其中一輛外殼扭曲的車子上轉移。
她認識這輛車。
還似乎格外恐懼。
甚至,她的目光流連在那輛車子上,美眸裡的恐懼代表著,她甚至知道那是什麼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