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彩男被這個想法嚇得一個寒顫。
小姑娘卻已經轉頭歪著小腦袋看他笑。
“所以,我們經曆這麼多的恐怖世界,是為了什麼?”
“好像聽之前的一些老人講,我們就像是真人秀的演員。”迷彩男遲疑了一下對這個怪怪的小姑娘輕聲說道,“比如在這個宅院生存七天,其實……”
他不敢抬頭,也不敢左右四顧,低聲說道,“其實是有很多的厲鬼在看我們這種掙紮的真人秀。”就像是他們真人秀給那些厲鬼在看,讓他們欣賞活人的掙紮與恐懼。
而真人秀中死亡,就是真的死亡。
他目光暗淡。
如果不是被迫,誰願意卷入這種輪回?
“所以他們付錢了麼?”蘇沉香意猶未儘地啃著最後一塊牛排骨,一邊含糊地問道。
她抬起頭,看向半空中,似乎笑了一下。
“付錢?誰?”
“看我們真人秀的厲鬼。怎麼,白嫖啊?”蘇沉香慢吞吞地站起來,把乾乾淨淨,仿佛被小狗兒啃噬過的骨頭丟在桌上,看見陳江南也站起來,呆呆地抬頭看著頭頂,臉上帶著讓人覺得很不安的笑容輕聲說道,“看戲也得花錢。白嫖可不是好習慣。就算是做鬼,也得講究點,知道想要收獲,就必須要付出才行,是不是?”
她的目光透過了半空,看向了半空的某一個地點。
七天……
第一天晚上厲鬼就全都給吃光了,讓她住七天,白嫖她的真人秀,這群厲鬼怎麼不上天呢?
既然看了她的真人秀,那拿自己當個門票,算是公平的事吧?
小姑娘嘴角的笑容慢慢地飛起。
她對著半空,伸出了雪白的小手。
一隻隱隱的黑乎乎的小黑爪,順著那一直都存在在她頭頂的凝視的無數目光的路線,飛入了空中。
就在一個昏暗的空間裡,無數的扭曲猙獰的鬼影排排坐在那裡,正一同看著新一輪的真人秀表演。
活人的痛苦還有哀嚎,讓厲鬼們感受到了滿意。
可就在畫麵轉到了一個漂亮的小姑娘的身上,她抬起頭,視線似乎透過了空間,凝固在了他們的身上。
她的笑容越來越大,眼神越來越貪婪,慢慢地,鏡頭緩緩接近,化作了一個清晰而巨大,詭異無比的甜蜜笑容。
一隻小黑爪,在詭異的笑容後,從屏幕中一點一點探出。
輕輕地一抓,坐在空間裡居高臨下看著活人掙紮的鬼影哀嚎著,被緊緊扯住,掙紮著消失在了這個恐怖的空間裡。
蘇沉香收好了門票,小心翼翼地存放在自己的厲鬼空間,渾身鬼氣繚繞,和站在她身邊的小孩兒一起,鬼氣擴散,超過了空間的限製,向著無數在這個厲鬼世界的更多的所謂輪回世界裡延伸蔓延。
那個站在角落的女人轉眼就倒在地上,一抹鬼氣化作了一小塊芝麻糕落在地上,被蘇沉香撿起來。
留下的軀殼,被陳江南藏到身後。
無數的真人秀的輪回世界裡,掙紮著的活人就發現,猛地一下子,麵前的猙獰狠毒的厲鬼消失不見。
再一轉眼,就仿佛聽到了一聲尖銳刺耳的厲鬼的鬼嘯聲,席卷著向著一個方向而去。
無數的輪回世界破碎。
活人重新一臉迷惑地回到屬於他們的世界。
所謂的真人秀的標記,也從他們的身上失去,再也不會拖他們回到那個恐怖的地方。
唯獨在一個日式宅院的世界裡,迷彩男顧不上已經昏迷倒地的三個中年人,驚恐地看著頭頂上,一個恐怖的,無法名狀的厲鬼。
“我就說,能整出這麼大的事兒的,肯定是個鬼王級彆。”蘇沉香一邊跟陳天北說話,一邊興致勃勃地拿了桌上的餐巾矜持地整理好,美滋滋地說道,“沒想到還有意外收獲。”
她竊笑,帶著豐收的喜悅,翻滾在鬼氣裡的小黑爪用力地和那憤怒的鬼王撞擊在了一起!
就那麼一下,日式宅院完全破碎,陳江南一邊忙著回身把女人的腦袋擰下來給自己當新皮球,一邊回頭,在迷彩男驚恐的目光裡揮了揮小爪子。
他沒有收回自己的兩個玻璃球。
就像是那個任勞任怨,戳了迷彩男很多次的厲鬼手指一樣。
都給他當護身符也沒有影響。
隻不過,也不知道被抹去和他們認識的記憶以後,迷彩男會不會覺得這兩顆玻璃球很奇怪。
小鬼兒抹去活人們看到過他們的記憶,隨隨便便把他們扔出這個輪回世界,讓他們重新回到正常的生活裡。
短短的時間裡,蘇沉香已經和這個輪回世界的鬼王級厲鬼分出了高下。
“竟然是滿漢全席!”鬼王被小黑爪一爪子拍在地上,蘇沉香幸福地撲上去,淚目了。
長這麼大,第一次知道,原來鬼王這麼好吃的!
也不知道這個厲鬼的世界,還有多少的鬼王……
吃了還想吃!
她滿足地把這豐富的宴席收在自己的厲鬼空間裡準備慢慢回味,回頭,就看見這個因鬼王而建立的輪回世界,在慢慢地崩潰。
崩潰的一刹那,她透過了破碎了的空間,視線仿佛看到了更遙遠的,一個更加充滿無儘的豐富的食物的世界。
厲鬼的世界。
她真的最喜歡真人秀了!
希望以後,還有厲鬼願意找她演出。
當所有的空間都破碎,蘇沉香重新睜開眼睛,抱著自己一次經曆就滿滿的庫存,臉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怪不得,之前觀主說最近有點奇怪,總是有一些普通人突然猝死,而且死得奇奇怪怪的。”
陳天北坐在她的身邊,看陳董揉著額頭一臉疲憊地開車,看陳江南坐在副駕駛興致勃勃地玩新皮球,對蘇沉香輕聲說道,“這一次,咱們也算是解決了一個大問題了吧?”
“那可不。”蘇沉香啃著牛舌餅,含含糊糊地說道,“又能救人,又能吃飽飯……”
她覺得新的世界大門敞開了。
“肯定是我做了個噩夢。都是假的!”陳董雙目無神,喃喃自語。
他疲憊又腿軟,默默地祈禱剛剛經曆的一切都是幻覺。
夢境。
一定是夢境!
蘇沉香撇嘴。
是不是做夢什麼的……嘴裡有的吃,庫房裡有存貨,陳董說什麼是什麼無所謂。
可就在這個時候,車窗被輕輕敲響。
“先生,拜托接一下傳單吧。”一隻手從車窗縫隙塞進來一張傳單。
“啊。”陳董下意識地接過。
陳董垂頭。
陳董:……
?
血紅色的傳單,傳單正中,一隻血淋淋滴血的手提著一顆猙獰頭顱,在陳董呆滯委屈的目光裡,變得清晰無比。
“歡迎來到血色影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