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阿蔻去扶人時, 發現大伯是暈過去了,心底沉了沉, 大伯難道是餓暈的?上前掐著人中把人掐醒。
魚岩掀開眼皮看了眼魚阿蔻,吐出六十兩字又要暈,被魚奶奶脫下鞋子, 用雞毛撣子撓著腳底板硬生生的撓清醒。
魚阿蔻:……
原來是被六十塊錢驚暈的!
她總算知道小堂哥為什麼會暈了。
看來小堂哥不僅脾性像大伯, 這點也像。
忍著笑:“大伯你沒事吧?”
魚岩嘴唇蠕動著起身,如離了魂的軀殼似的晃悠悠的走了出去。
魚阿蔻想去追, 被魚奶奶拉住,“不用管他, 丟不了, 他和他那死鬼爹一樣,一點都沉不住氣, 稍微有點大事就會暈, 當年我生孩子時,我在裡麵生,你爺爺就在外麵暈, 弄得我娘請來的大夫都不知道先給誰看好。”
“我以為這毛病就你爺爺有, 沒想到你大伯也有, 以前他年齡小我還沒發現,誰知道後麵孫霞生一次孩子他暈一次, 為了給他撓腳底心,我差點把雞薅禿。”
魚阿蔻再也忍不住了,捶著桌子大笑不止。
所以暈倒這個buff還會遺傳的?
而且結合今天的情況來看, 好像還隻傳給男人?
魚奶奶先前還擔心幺兒是不是也有這個毛病,然而幺兒沒給她機會驗證。
不過看著孫女笑的這麼開心,臉上也不自覺的帶出笑。
“餓了吧?奶去給你蒸雞蛋糕吃。”
魚阿蔻摸著還沒消化的肚子搖頭,“我肚子還飽飽的呢,吃不下,奶咱們晚點再吃吧?”
“也行,那你先去洗個澡,水我給你燒好了。”魚奶奶知道孫女愛乾淨,提前燒了鍋水。
魚阿蔻提水時看著隻有一個鐵鍋的灶台暗思,看來回頭得再搬個鍋回來,不然燒水什麼的不方便。
等整個人浸泡在大浴桶裡時,不禁滿足的眯起眼,還是在家裡洗澡舒服,不像去澡堂還得掐著時間,不然不是像煮餃子似得人擠人,就是水已被人洗成了灰湯。
魚奶奶站在門口問:“蔻囡,要不要奶給你搓背?”
“要!”
魚奶奶拿著乾絲瓜瓤進來,輕輕的給孫女搓背。
她家蔻囡皮膚嫩,搓重了身上能留下幾天的紅印子。
魚阿蔻被搓的昏昏欲睡,打了個哈欠後找話題提神。
“奶奶,你是怎麼想起要改小堂姐性子的?”
魚奶奶捏了捏孫女的胳膊,見長了點肉,笑的露出牙齦,“性子哪能改?長這麼大早就定型了,我就是教她硬氣點。”
“蔻囡你不知道,這女人嫁人就是二次投胎,要是碰到好男人還好,要是碰到個差勁的,那男人有的是齷齪的法子折磨你,就算不打你罵你,平常對你不管不問,任你被婆婆小姑子欺負就夠你受的。”
“女人要是硬氣點能當家做主還行,可你姐這個性子要是碰到壞男人,那不還被折磨死?連她生的孩子都得跟著受苦,孩子生下來是用來疼的,可不是跟著受苦的,先前我跟你姐說過幾次,她沒放在心上,這回我看說媒的人多了,用你做由頭跟她說了一回,她開始慢慢的在改。”
魚阿蔻猛的轉身坐起,“又有人來說媒了?是什麼樣的人?奶奶你答應沒?”
“你給我坐進去!也不怕凍著,”魚奶奶虎著臉摁下小孫女的身子,“放心吧,我沒答應,來說媒的那幾家家裡爛事太多,唯一好點的那家,一家子又不怎麼勤快。”
魚阿蔻不放心的說:“奶奶那你得看好孫霞和李紅,彆讓她們倆在下麵搞事。”
“她倆搞事也搞不成。”
“為什麼啊?”
“知道李紅為啥再三說魚海是長子長孫不?”
魚阿蔻搖頭。
魚奶奶說:“長子長孫以後是當家做主的,而咱村要是有啥事,隻會找當家做主的那個人談事,家裡其他人說的都不算,雖然現在分家了,可隻要我活著,媒人要給你們說親就隻會來找我,我不點頭這門親事就不成,就算孫霞她娘倆說的天花亂墜,媒人也不敢應承她們。”
魚阿蔻想起裡的一些橋段,“那她倆要是偷偷的把小堂姐騙出去,再嫁給外村人呢?”
“咋可能?你姐又不是傻子,再說了我不點頭承認,他們敢接親那就是拐賣婦女,是要拉出去吃木倉子的。”
魚阿蔻放下心來,忘記了這是個高唱“解放婦女、婚姻自由”的年代了。
當下笑眯眯的把魚湖兩人能去上夜校的事說了。
魚奶奶高興的不得了,隻要兄妹倆好好上夜校,畢業了肯定能在城裡找份工作,以後他們也就不用蔻囡幫太多。
轉瞬又愁了眉,“湖娃這親事不太好說。”
魚阿蔻不解,“為什麼呀?小堂哥又勤快又能乾,人長得也不錯。”
“我不是愁他,我是愁孫媳婦人選,最近來說媒的幾家我都不滿意,湖娃看著是話不多老實,其實和他爸一樣沒主見,性子也太溫吞,我給他找個潑辣有主見的吧,以後的他就是你大伯現在的情況,找個和他一樣老實的吧,又怕他小兩口被李紅欺負。”
這麼一說,魚阿蔻也覺得小堂哥的婚事難,撓著臉說:“要不問問小堂哥的意見?”
“咋沒問?一問他就說不著急,要不就是奶你看著辦。”魚奶奶學著魚湖的樣子答。
魚阿蔻笑的肚子疼。
魚奶奶也忍不住笑,“算了,我慢慢找吧,畢竟這是他一輩子的大事,急不得。”
話題一轉,“對了,蔻囡你咋又帶了這麼多的肉回來?”
魚阿蔻笑眯眯道:“報社給我發的鼓勵獎,就是收買獎,讓我以後能寫更多字。”
去城裡就是好,可以隨便讓她找出借口往家裡拿東西。
魚奶奶當下就是一頓猛誇,誇的魚阿蔻天上有地上無。
“有肉好,正好趁你在家,明天把淩知青請過來吃頓飯,”怕孫女不知道是誰,補充,“淩知青就是淩北歸,長得最好的那個。”
魚阿蔻黑了臉,不樂意道:“為什麼呀?”
魚奶奶以為小孫女是不舍得肉,“蒙小子和我說啦,上次是淩知青看到你抓賊報的J。”
又看了看四周,小聲說:“還有啊,蒙小子還說了,要不是淩知青正好去報警碰到組織上的人,咱們說不定都得不到這些好東西做獎勵,畢竟地方上窮,你說為了這份好心和獎勵,咱是不是得請?”
魚阿蔻垂著腦袋不說話。
魚奶奶卻知孫女是同意了,哄著她說:“我看淩知青那人不錯,這段時間又是幫村裡改裝車,又是改裝農具的,聽說還發明了一種新板車,裝的多拉著還輕鬆,好用的不得了,大有一提到他就讚不絕口。”
“明兒個你要是不想做飯,就讓你姐來做。”
“我來做,那天有外人還是彆讓小堂姐來了。”
淩北歸那個渣男小白臉,休想有機會碰到她溫柔的小堂姐,她小堂姐那麼好看,要是渣男看上小堂姐了,繼而起了花花腸子怎麼辦?
不是請客做飯嗎?哼!她一定要使出十八般廚藝,讓那個渣男吃上一次就忘不掉,但偏偏以後再也吃不到第二次,以報她被他坑這麼多次的仇!
魚阿蔻想到這,頓時鬥誌昂揚,明天她要做的不是飯,而是上戰場兩軍博弈。
當下摁住奶奶的手,笑眯眯道:“奶奶你說的對,確實得請客,還得好好的請一頓,我不洗了,今晚琢磨琢磨菜單,務必讓淩知青吃出我們的心意。”
“好好好,那我先去和淩知青說一聲。”
“這麼晚了我去吧。”
剛好她還要還小白臉毛衣。
魚阿蔻打理好自己,打著手電筒抱著毛衣朝知青點走去。
涼意深重的夜晚,四周漆黑一片,似張著深淵巨口、等著獵物送上門的怪獸,夜風吹的樹枝嘩啦啦響,借著手電筒光投在地上的枝影猶如張牙舞爪的惡鬼,偶爾響起的夜梟叫聲更是聽的人毛骨悚然。
魚阿蔻的腦海裡不自覺的浮現出恐怖片段,嚇得她起了層雞皮疙瘩的皮膚上,汗毛根根直豎,絲毫不敢抬頭看向周圍以及回頭,走到最後乾脆跑了起來。
跑到知青點後,除了打底的衣服汗濕,鞋麵褲腳也被路邊小草上的寒露打濕。
魚阿蔻捏掉鞋麵上粘著的碎草梗,看著知青點禁閉的雙扇木門犯了難。
知青點的院子用圍牆一分為二,左邊是男知青住的地方,右邊是女知青住的地方,如今夜晚沒有娛樂活動,大家普遍睡得早,她要是上前敲門,肯定把整院的知青們都吵醒。
翻牆進去吧,她又不知道小白臉住哪間房間,為難的繞著牆根走動。
正為難之際,院門發出“嗞嘎”一聲,被人從裡麵打開。
出來的人一眼看到了魚阿蔻,驚喜的上前連連追問。
“阿蔻?你在這乾嘛?還有你晚上怎麼走那麼快?本來我還想你們和你們一起來呢,結果你都不等我就走了。”
魚阿蔻又看了眼知青院,眨巴眨巴眼,“於蒙,你怎麼在這?”
“我最好的朋友在這呀,就是淩北歸,”魚蒙搓著手討好的笑,“阿蔻,明天我去看魚奶奶,你能不能留我吃頓飯?”
魚阿蔻額上滑過黑線,這世界怎麼這麼小?於蒙竟然還和小白臉是好朋友。
抱毛衣的手不著痕跡的背到身後,絕不能讓這貨看到毛衣,不然以他的腦補程度,說不定又想出什麼狗血劇來。
於蒙見她臉色不好,以為是她不願意,挺著胸脯略得意的說:“你不願意也沒用,我跟你說魚奶奶可喜歡我了,她肯定會留我吃飯的!”
他也喜歡魚奶奶,每次他講故事魚奶奶都特彆捧場,讓他特彆有成就感,而且魚奶奶對他特彆好,每次他走時都給他塞一包好吃的。
魚阿蔻想到他經常來看奶奶,點頭應下,“好,順便你轉告下小…淩知青,讓他明天也來吃飯,感謝他上次幫我報J的事。”
“那是不是你親自下廚?”於蒙隻關心這個。
“恩。”
“你放心我一定拉著他去!他不去我就拿出我的壓箱底功夫,先是一招「恒水入海」試探他功力…”
“那我先回去了。”魚阿蔻當機立斷的轉身走人。
“哎…阿蔻…你先彆走啊…”
魚阿蔻攥著毛衣走的更快,她才不要聽他囉嗦。
回去的路上同樣嚇得隻管悶頭跑,直到看到自己的家,那顆驚嚇的心才漸漸平複下來。
魚阿蔻吐出悠長的呼氣,和等她困得直點頭的魚奶奶說:“奶奶你先睡,我去把肉醃上。”
魚奶奶年紀大了困的早,這會眼睛都睜不開了,看到小孫女回來放下了心,抱著收音機回屋睡覺。
魚阿蔻拿著票找天平換了兩條魚放進盆裡吐泥,又換了些蝦才回房睡覺。
睡前聳著小鼻子想:小白臉我非讓你吃的舌頭都恨不得吞下去!
許是睡前想太多,剛躺下不久就做了個夢。
夢裡小白臉跪下抱著她大腿,痛哭流涕的求她再做一頓飯。
如睡美人般的魚阿蔻,咯咯笑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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