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阿蔻等他問完一一回答,“在一中待的很適應,等會就回學校了,糧票我不能再收,上次運動會豐校長獎勵了我挺多,還有我如今在給報社供稿,每月都有稿費,張老師,這是我從報紙上剪下來的稿子。”
張校長忙接過,一目十行的完幾頁後,拍著桌子連叫三聲好,“好好好!寫的太好了,你這是寫的連載?”
“恩,”魚阿蔻應答後從書包裡掏出茶葉和獾油,“張老師,這是我自家熬的獾油,我奶奶說治凍傷比較好,茶葉是彆人送我的,但是我家沒人喝茶。”
她熬獾油時就想到張校長了,他因是老師的原因,每到冬天手上都生著凍瘡,裂著翻白邊的大口子,茶葉是她找天平換的,張校長最愛茶葉。
果然張校長第一件事聳著鼻子去聞裝茶葉的紙包,聞完笑逐顏開。
“正宗的好青茶!”
魚阿蔻正色道:“張老師,我來是想告訴你一件事,我寫的稿子裡曾側麵點出了大隊學校設施簡陋,簡陋到孩子們連書桌都沒有,上星期陳主編對我說,上麵有可能會管這事,如果組織上來調查時,你要哭窮。”
張校長驀地扭頭,不自禁的提高聲音,“真有這個可能?”
“有,”魚阿蔻肯定的點頭,“組織上應該找陳主編談過話,或者他收到了什麼風聲,不然不會冒然的說出這句話。”
張校長聞言激動的雙手緊握在一起,顫動的麵皮帶著嘴唇都在抖,疾步走到辦公桌前奮筆疾書,口隨筆動,“孩子們得有個書桌不能再用泥巴桌;教室得掏出幾個窗戶,不然孩子們眼睛都得用壞;教材太緊缺,得再申請點書;對了,孩子們沒有一點課外活動,得…”
魚阿蔻看他寫的全神貫注,提出告辭,“張老師,那我先去學校了。”
張校長全部身心沉浸在該如何為孩子們謀福利,自然沒聽到這句話,看著筆紙絞儘腦汁的想還有什麼事是自己沒想到的。
魚阿蔻見此默默地離開學校進城,進城後先去了於心家。
準備出門的於心看到她喜出望外,熱情的拉著人進屋端茶遞糖果,再看到冰糖等物更是歡欣的眉毛跳動,坐下來緊緊挨著魚阿蔻,濃喜的聲音裡透著八卦。
“你好久都沒來,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了呢,話說那家人怎麼又送了你們東西?裡麵又出了彆的事?”
魚阿蔻嘴角抽搐,“沒有,之前彆人送的這些東西是給我大堂哥養身體的,但是我們為了繳住院費就把東西賣了,沒有營養品,所以我大堂哥好的特彆慢,那家人看到這個情況,就又送了我們些東西,並且說這是最後一次給我們東西了,讓我們彆想再打著傷不好的名頭訛他們。”
“我奶說這些金貴東西不適合我們吃,不如賣掉拿錢去買肉。”
於心麵上掛著顯而易見的失望,既失望以後沒冰糖吃了,又失望沒能聽到八卦。
“你奶說的對,補身子還是肉劃算,那這些東西還按原價算?”
“好。”
於心美滋滋的拿秤去秤東西,一一秤完,回屋拿錢出來。
“我算過了一共200塊錢,你數數,對了阿蔻你要不要用錢換點工業券?我們家這個月的工業券有餘留。”
魚阿蔻自己有算過,這些東西總價值197塊5毛7分,看來於心加錢給她湊了個整數,而且用錢換工業券的話,於心吃虧。
笑眯眯道:“謝謝於奶奶,那我就跟你換點工業券,於奶奶,這是我們自家熬製的獾子油,我奶奶說治燙傷、凍傷特彆好,特意讓我帶來送給你的。”
從筐裡拿出巴掌大的陶瓷罐子遞過去。
於心驚喜的一把奪過罐子,掀開罐蓋趴上去深深的嗅了一口,欣喜若狂,“哎呦,這可是好東西,它不止是能治燙傷,更是治痔瘡的寶貝,我尋這東西尋了幾年都沒尋到,本來都不抱希望了,哪兒想到你給我送來了,這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魚阿蔻乖巧的笑,“於奶奶你能喜歡就好。”
“喜歡喜歡,”於心愛不釋手的撫著罐身,喜笑顏開的說:“你回去可得好好替我謝謝你奶奶,你跟老姐姐說,讓她有空來我家坐坐,我們姐妹倆說說話。”
魚阿蔻麵帶笑,心中卻在說不可能噠,你們碰麵我就露餡啦。
於心抱著罐子回屋,拿出20張工業券塞過來,“阿蔻,工業券你收著,也彆用錢換了,就當我跟你買獾油的錢。”
給工業券時,臂彎間還緊緊夾著罐子不舍得放下。
魚阿蔻搖頭拒絕,“於奶奶,送的就是送的,你要給錢我就不送了。”手作勢去拿回獾油。
“好好好,不買不買,換票換票,”於心急得側著身子擋住她的手,從200塊錢裡抽回疊錢嗔怪,“你這孩子怎麼這麼死心眼。”
魚阿蔻接過100多塊錢和工業券,起身拎起筐道:“於奶奶,我還有事就先回去啦。”
“那這包餅乾你拿著,”於心急忙從抽屜裡掏出包餅乾塞過來,“回去你可一定得跟老姐姐說,讓她有空來坐坐啊。”
魚阿蔻揮了揮手臂告彆,拎著筐腳步雀躍的去學校。
自己的小金庫又添了筆進賬,每月六十的稿費再加上偶爾的額外收入,照這樣算來,除去她們的日常花銷後,要不了兩年她就可以在城裡買棟房子啦!
屆時她要買棟大大的房子,把前院拾掇成花園,裝上露天玻璃暖氣房,冬季天晴時躺在玻璃房內曬太陽,而落雪時則可以倚玻璃上,欣賞紅梅枝頭上的一點白。
腦內暢想著那個畫麵,歡喜的笑眯了眼,口中小聲哼著歌。
“咱老百姓今兒個真呀麼真高興~”
*
魚大有此時卻高興不出來,對著麵前黑壓壓的村民們,聲嘶力竭的扯著啞成破鑼的嗓子,“…我不是騙你們的,豆芽真能賣錢,你們拿糧食換黃豆不虧…”
支書王建房沉著臉吼:“你們有沒有腦子?一斤多糧食換成豆芽最少能賣5塊錢,就算你們沒長腦子,你們不會掰著手指頭算算?”
村民們卻並不買賬,嬸子們叉著腰比他吼得還大聲。
“我不換!王建房你哄鬼呢?一斤多的糧食能換5塊錢?你怕是還沒睡醒呦。”
“我也不換,王支書你咋也學會魚海吹牛皮了?你要是說能掙1塊錢,咱們還能信,可你一張口就是5塊,你當我們傻呢?”
“就是,王支書你快抬頭看看天,看天上是不是牛都在飛?”
“反正我們不換,你就是說出一朵花來,我們也不換。”
魚大有傻了眼,昨兒晚上他和本家叔叔們商量過,大家都說這是好事,可為啥婦女們這麼反對?
再次扯著嗓子喊:“鄉親們靜一靜,你們聽我說…”
周嬸子打斷了他的話,“說啥說呀,大有你聽聽你那嗓子,叫的比鴨子還難聽,你昨兒累了一天,趕緊回去歇著。”
“大有你回去,我倒要看看王支書要咋糊弄我們。”
王建房聞言氣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誰糊弄你們了?這是為你們好的事,要不是想你們有點錢過個豐年,我才不操這個閒心呢!”
王春撇嘴,“拉倒吧,真為我們好,你昨兒個咋不跟我們一起收紅薯?從頭到尾你頭都沒冒一個,今兒竟還敢批評我們淋濕了幾個紅薯。”
其他嬸子氣憤的附和,“可不是,拿著根雞毛當令箭,天天顯擺你那支書的身份。”
“以王建房你的德行,有好事能想到我們?說不定是村裡的黃豆壞了或是發黴了,沒法交公糧。”
“準是這樣!王建房你個鱉孫竟然敢坑我們!”
王建房的婆娘李春菊從人群裡站出來,單手叉腰,橫眉豎眼的指著趙小草,“你再罵一句鱉孫我聽聽?拿糧食換豆芽的事是魚阿蔻提的,要罵…唔…建房捂我嘴乾啥?你一邊去,趙小草我跟你說,你今兒個要不好好的跟我認個錯,我就坐你家門口不走了!”
被推得踉踉蹌蹌的王建房,聽完腮幫凸起,牙齒咬的咯咯響,這豬腦子的瓜婆娘!自己在家再三交代過她彆說出魚阿蔻的名,她在家答應的好好的,結果一出來就沉不住氣的把魚阿蔻說了出來!
被人罵兩句怎麼了?等他強壓著村民們換了黃豆,再把豆芽賣了換成錢後,他們現在罵的有多狠,數錢的時候就對他有多內疚,他們嘗到甜頭又心懷內疚之下,以後不都得聽他的?
屆時,他在村裡的威望有了,促進集體經濟發展的功績也有了,有了這些肯定能再往上爬一步,可現在全被這瓜婆娘毀了!
王建房深深吐出一口氣,這群人都是沒腦子的,說不定他還能把話圓回來,絕不能把這個功勞落在魚阿蔻的頭上。
趙小草把李春菊當空氣,急急扭頭去問魚大有,“大有,糧食換黃豆這事是蔻囡說的?”
王春幾個湊過來,語氣著急,“是不是蔻囡說的,大有你快說。”
魚大有偷覷了她們的神色一眼,見她們麵色隻有焦急並無怒色,小心的斟酌著語句,怕婦女們像罵王建房一樣罵魚阿蔻。
“這事確實是蔻囡提起的,你們也知道她去了城裡一中上學,見識的多了再加上她腦袋瓜本來就聰明,就跟我提了這事,說你們手上有點餘錢就能給娃交學費,娃病了也不怕…”
“對,這事最先是魚阿蔻隨口說起的,”王建房忙打斷他的話,大義凜然道:“可我卻放在了心上,因為我身為一個支書,我就要為你們負責,哪怕你們不理解我的做法罵我也好、打我也好,隻要你們吃飽穿暖、病了…”
“烏鴉嘴你一邊去,你才病呢!”婦女們一擁而上,不耐煩的把王建房推開。
大家裡三層外三層的把魚大有圍了個密不透風,異口同聲扯著大嗓門問:“能掙5塊錢的事也是蔻囡說的?”
魚大有看著群情激昂的婦女們,腳下後退了一步,扶著牆艱難的咽了咽口水,“是,不過…”
作者有話要說:
媽呀,我又被小貓咪們包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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