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買完羊毛製品準備歸隊。
魚阿蔻上車後突然想到件事, 探出身問:“你宿舍有調味品和餐具嗎?”
淩北歸還沉浸在她剛買羊毛布料不讓自己付錢的鬱悶中,怏怏的說沒。
魚阿蔻打開車門, “那我們得先去買這些東西。”
“你不用下車, ”淩北歸忙跟著下車,“醬油站就在前麵的路邊, 我去就好。”
魚阿蔻笑眯眯的說:“好,不過我們得先去日用品店買碗筷和玻璃瓶。”
見他滿臉茫然,笑容增大,“買醬油和油酒時得自帶瓶子, 不然我們買不到。”
這年代供銷社或糧油站賣的油都是大桶裝起來的散裝油,桶上掛著個提勺,買油時需要提著自家的瓶子去打, 是真正意義上的打醬油。
淩北歸恍然,慶幸的感歎,“幸虧今天有你在, 否則我便鬨了笑話。”
魚阿蔻莫名的有點小驕傲, 揚著小下巴進了日用品店。
淩北歸看的臉上的怏怏之色褪去, 以手抵唇遮笑意,這樣的她真的很像隻聳著鼻子, 晃著大尾巴自得的小狐狸。
魚阿蔻進了日用品店發現店裡的人格外多, 基本都是年輕的情侶,眼珠一轉明白了過來,臨近年關,這些情侶應該是來置辦以後小家要用到的日用品。
望著羞紅著臉不敢抬頭看對象的情侶們, 眼睛笑彎成雙月,好一道讓人看了為之心喜的風景線。
“宿舍有蜂窩爐和煮麵的雙耳鋁鍋,”淩北歸拎著購物竹筐走過來,“我們還需要買什麼?”
魚阿蔻收回視線,“鍋碗筷盆都要買,先買碗筷這種小件。”
“好,”淩北歸從木欄架上拿下個白瓷碗,“這個如何?”
魚阿蔻敲了下搖頭,“不行,壁身與壁底都太薄,不僅燙手且冷熱交替之下很容易裂開。”
後退一步看到最頂上層擺著的碗不錯,便走近踮腳去拿,沒想到伸長了胳膊都沒碰到木板。
魚阿蔻麵部表情僵硬了一瞬,隨之恢複正常,若無其事的收回了手。
特喵的!北方的房子欺負人不說,連碗架都欺負人!
也不知剛才那一幕有沒有人看到。
魚阿蔻借著看碗之跡,用餘光打量著周圍。
淩北歸在她視線暼過來前,迅速把頭扭到一旁緊盯著旁邊的碗,閃爍的眼睛裡溢滿了笑意。
“噗嗤。”旁邊突然傳來道短促善意的男人笑聲,這聲笑似開了閘,緊跟著四周響起幾道壓抑的笑聲。
魚阿蔻拿碗的手指頓住,麵上瞬間騰起火熱,拿著碗垂下了頭。
特喵的,被人看到了呀。
淩北歸眼裡的笑意褪去,眼神幽深的環視著笑過的幾人。
幾個男人被他盯的渾身不自在,心中發毛的嘀咕:奇怪,這個男人明明是副玉麵郎君的貴公子模樣,並非凶神惡煞的壯漢,可自己怎麼被盯的連回看的勇氣都沒?
當下扯著自己的對象轉身看彆的物件,隻是就算轉了身,仍能感受到那道讓人骨頭結冰的視線,咬了咬牙,跟對象嘀咕兩句兩人拐去了隔壁。
淩北歸見人走完,視線移向擱物架儘頭的過道門,眼睛內閃過道流光。
指著門柔聲說:“我看裡間賣的也有碗,應該是從S城來的一等品,我們去那裡看看?”
魚阿蔻忙點頭,她正好不想待在這。
兩人一前一後經過門時,淩北歸不著痕跡的踮起了腳。
魚阿蔻剛跨進門就聽到身後響起“咚”的一聲撞響,悶悶的聲音聽著就覺得很疼。
回頭就見淩北歸捂著頭痛的眉心蹙成川字。
忙上前攙扶著他的胳膊,仰著頭急切的問:“有沒破口出血?頭暈不暈?”
“沒,”淩北歸淺笑,“剛被撞到的瞬間有點痛,現在已沒事了。”
魚阿蔻不放心,“真的沒事?如果有頭暈眼花感我們就去醫院。”
她真怕他撞成輕微腦震蕩。
“真的無礙,”淩北歸低下頭給她看,“我有很豐富的被撞頭經驗,所以被撞到的一瞬間我調整了下角度,現在隻是聽著聲音響,其實並無礙。”
魚阿蔻踮腳仔細看過,見真的沒傷口和腫包放心下來。
板著小臉語氣認真,“那待會你有哪不舒服一定要說出來,我們去醫院。”
魚阿蔻囑托完又覺得不對,“你說你被撞頭的經驗豐富,難道你經常被撞到頭?”
“好,”淩北歸隻覺一股甜爬上了心尖,跳的他渾身軟綿,強壓著嘴角想上翹的衝動,狀似無奈的說,“對,平均下來一個月得被撞個十來次,以前沒經驗的時候,頭上經常被門框撞得包摞包。”
說完自嘲的笑,“我有段時間甚至覺得再這樣撞下去就可以練成鐵頭功。”
魚阿蔻聽的小嘴微張,同情的同時不禁又有點慶幸,幸虧她不高,不然想想都覺得腦殼痛。
努力板起小臉,讓自己顯得特正經,“同誌受苦了。”
“謝謝領導的關心,日後我定能研究出百分百不被撞的方法。”淩北歸也麵色嚴肅的回了句玩笑。
魚阿蔻被逗的笑出八顆小白牙,先前被人笑身高的羞意一掃而空。
淩北歸心底鬆了口氣,還得再做件事讓她以自己的身高為幸。
眼睛掃了一圈室內,指著兩排之間的距離最多不過40公分的低矮貨架,“我們去那裡看看。”
“好呀。”魚阿蔻應下,進去後發現這裡的碗筷確實比外麵的好很多,不僅做工精細,花紋亦更精致,彎腰拿起貨架中間處的碗查看,越看越滿意。
“這種碗很好?”淩北歸跟上來問。
魚阿蔻點頭,“對呀,瓷器看上去光澤潤滑,但是上手後並不會手滑。”
“那這個呢?”淩北歸彎腰去拿貨架處的另一個碗。
魚阿蔻剛想問哪個,就聽身後傳來劈裡啪啦的落地的瓷器碎裂聲。
愕然的扭頭就見淩北歸身姿僵硬的站直身,隨著他身子的站直,露出他腳後跟處的瓷器碎片。
魚阿蔻看著低矮的貨架懂了,因貨架低,她微微彎下腰就能拿到中層的碗,而淩北歸必須要把身子彎成90度才能拿到,偏偏兩排貨架中間的距離又窄,他一彎腰勢必會撞掉身後的碗。
剛想出口安慰兩句,就見巡視的大爺腳步急匆匆的走過來,吹胡子瞪眼的吼問:“誰把碗打爛了?”
“是我,”淩北歸麵色平靜的扭身回頭望了眼瓷片,“對不起同誌,這是我的失誤,我按售價賠償。”
從口袋裡掏出錢包,“我一共摔碎了8個同種類的碗,需補兩張工業券和8塊錢,同誌我是現在補給您還是結賬時一起補?”
整番言論和動作都透著股熟練。
大爺的火氣本來都竄到了嘴邊,結果硬是被他這良好的賠償態度給憋了回去,拉長著一張臉悶聲說:“結賬時一起給。”說完並不走人,而是站到一旁不錯眼的盯著兩人。
魚阿蔻看了看大爺,又看了看極其淡定的淩北歸,不知道該說點什麼,畢竟他不像是需要安慰的樣子,而且她總覺得淩北歸好像習慣了這種事。
淩北歸像是察覺到了她的困惑,露出淺笑,“不必將這種事放在心上,我已經習慣了,因身高的關係撞到頭或者彎腰碰到身後的東西是常事。”
想了想加了一句,“我許多的東西不是買回來的,是碰回來的,比如我辦公室那台收音機,就是我買鋼筆時碰回來的,不過彆的東西不像那台收音機質量好,修一修還能用。”
魚阿蔻:……
饒是她自認為反應夠快,可這會她仍不知道該說些話什麼合適。
好在淩北歸並不需要她說什麼,繼續興致盎然的挑著碗。
期間再次撞掉了兩摞碗,把大爺氣的眼睛冒火。
魚阿蔻眼疾手快的接下他又撞下的一個鐵鍋後,不敢再精挑細選了,隨意的拿了套差不多的廚具塞進購物筐裡。
她怕再挑下去,買的東西還沒賠的多。
淩北歸隱去眼裡的笑意,看了眼懷表問:“東西買夠了,我們回去吧?”
魚阿蔻頭點成小雞啄米。
抹著額頭上不存在的冷汗,看著排隊買單的他,心裡有了個深刻且不厚道的認知,那就是矮點真的挺好的,因為不會被撞的頭疼又能省錢。
以後她再也不會覺得自己矮,能有這個身高簡直太幸運了。
淩北歸餘光暼到她的慶幸,眼底溢滿了溫柔。
出了日用品店,買完調味品兩人便回了隊。
魚阿蔻在自己宿舍門口下了車,她得回去拿從家裡帶來的調味醬。
淩北歸連忙回宿舍升上碳爐,並把於古的蜂窩爐搬來。
魚阿蔻進來後就覺得宿舍內熱的仿若秋天,隻待了幾分鐘便熱的額頭冒汗,脫下棉衣拿著去掛時,隨意的掃了眼室內,發現他的房間和他的人一樣,透著乾淨簡約。
房間約40平方大小,打掃的乾乾淨淨,正中間以擺滿了書的長書架將房間隔開,書架裡麵應是臥室,書架外麵的中心處放著長方形的楊木茶幾,茶幾兩側是楊木長椅。
房間拐角處是兩個蜂窩爐,從此之外彆無他物。
魚阿蔻望著左牆側的小窗戶,覺得今天不能吃麻辣火鍋了,火鍋底油味重,若炒了火鍋他整個房間都得沾染上濃濃的的火鍋味。
卷起袖子說:“晚上不做火鍋了,牛肉買的多做牛肉宴吧,我另外給你做清淡點的。”
淩北歸洗牛肉的手頓了下,抿著唇道:“我喜歡吃辣,更喜歡吃你做的火鍋豬腦。”
他現在在魚阿蔻麵前不僅不會再口是心非,反而會主動撕掉自己偽裝起來的外衣。
魚阿蔻隨口一說:“你現在口味變了呀?那就多做辣菜。”
之前在狼口村時,因他腿上不能有傷不能食辛辣,所以就沒做過辣味菜,自然也不知他口味變了,他能吃辣更好,就不用另外做了。
魚阿蔻看了眼新鮮的豬腦,“腦花我給你換個做法好不好?保證你會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