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薑若就去過幾次方隊長所在的槐花裡派出所, 對派出所也不算陌生, 可是這一次來的楊樹路派出所, 卻非常地不對勁。
派出所從頭到尾就沒一個正眼看她的,工作人員的態度算得上冷漠,甚至可以稱為防備, 薑若一進來就被安排坐在長廊凳子上,來來往往的人沒有一個搭理她的。
這樣的態度讓薑若皺起眉,不過她也沒有說什麼, 隻是安靜地在凳子上坐了一會兒。
過了一會兒,有個警員喊了薑若的名字,把薑若引進了一間空著的房間中, 房間標牌上寫著審訊室。
警員也沒有同薑若解釋, 隻是臨走前看了薑若一眼,那一眼中有好奇也有估量, 但總歸不是什麼和善的目光。
薑若在隻有一張大桌子的房間中坐了一會兒,就聽到門口傳來說話的聲音。
“……心理素質很好……”
“……嗯, 在屋裡坐著呢……”
外麵的人又交談了兩句,接著審訊室的房門就被打開了,一個穿著製服的胖警官走了進來, 身旁還跟著一個神色倨傲的馬褂中年男。
進來之後那馬褂中年男就先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 他的目光一直緊盯著薑若,目光中帶著鄙夷厭惡。
坐在薑若對麵的胖警官倒是滿臉笑,然而說出的話卻半點也不客氣。
“小姑娘挺年輕的呀,不好奇為什麼把你喊進警察局嗎, 讓你坐在這裡,一點都不害怕?”
薑若反而詫異了,她抬眼看向對方:“我又沒有犯罪,為什麼要害怕?”
“這話說的好,很多人坐在這裡的時候都非常堅決地說過自己沒犯罪,直到我們出示了證據。”
胖警官拍了拍手,一副為薑若的反應稱讚,實則滿是諷刺意味地道。
薑若不說話了。
胖警官見薑若不說話,以為薑若是被震住了,於是繼續敲打薑若的心理防線:“看起來你也覺得我說的有道理,不過嘛,我們單位有句話,雖說不中聽可對你們來說也是句好話,我覺得你可以聽一聽,就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當然我們不可能對尚未定罪的公民進行違紀的逼供,但是你自己坦誠和我們拿出證據定罪以後再坦誠,結果可不一樣,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說實話薑若不明白,胖警官的話讓她直接懵了一下。
她仔細回想回想,除了打鬼打的凶一點她蘇醒以來貌似也沒做過什麼過分的事吧,難道現在人間的法律連鬼都管了,她不記得鬼有人權啊???
所以除了鬼王這個上了正道黑名單的身份外,她一直以來難道不是奉公守法的好公民嗎?
那麼這個楊樹路派出所的胖警官為什麼一副她肯定犯事兒的模樣?
奉公守法好公民薑若有點不高興了。
胖警官見薑若盯著自己不說話,以為薑若的沉默是在猶豫動搖,還想要再接再厲地繼續撬動薑若心神。
可是這時旁邊的馬褂中年男突然不客氣地上前:“跟她囉嗦這麼多乾什麼,直接拉過來逼問就行了,你們那套對付我們這種人根本沒用,對於這種用術法為禍人間的邪道,就應該廢了她作惡的招子,再把她關到鎮惡塔中為自己的罪行懺悔,付出應有的代價。”
馬褂中年男的話音未落,薑若就豁地抬起頭,冷涔涔的目光直接射向那馬褂中年男。
馬褂中年男撞上薑若黑黢黢的眸子,心下猛地打了個突,囂張的氣焰竟然滅了半截,整個人的氣勢就被壓矮了幾分。
意識到自己竟然被這個邪道壓製,馬褂中年男臉色紅紅白白,惱羞成怒地指著薑若厲聲喝道:“你這妖道莫非還想反抗,我告訴你,你做的惡事早已經被我們察覺了,我也早已經把此事報給了張道長,哪怕你跑出這個警局,也會受到全城正道人士的聯合搜捕,你若敢再興風作浪,小心我現在就將你斃於掌下!”
薑若麵露奇怪,一字一句地問道:“誰說的我是妖道?”
“哼!”馬褂中年男神色得意又不屑:“到了現在你以為你還能遮掩嗎,那小明星的死難道不是你做的,正是你為了證明自己邪術過人,誆騙普通群眾,好收取信徒斂財,所以才將那小明星當做祭品,成就自己的名聲!”
薑若的表情更奇怪了。
就在這會兒,外麵傳來一陣噪雜的哭罵聲,接著審訊室的門被人十分不客氣地撞開,一老一小兩個男人還有一個農婦衝進了審訊室中。
“我的兒,我的兒死的好慘呀,你們不是把那個害死我兒的凶手抓來了嗎,為什麼不趕緊把那個壞蛋槍斃了,難道是要包庇那個殺我們家小旭的凶手嗎?”
農婦一邊撒潑地哭著,一邊用眯眯眼瞄著審訊室的人,看到薑若的時候,這農婦更是蠻橫地指著薑若嚎道:“就是她,就是這個女人對吧,我看到過她的照片,她就是那個在網上搞邪術的妖道,肯定是我家小旭得罪了她,她才這樣害我家小旭的,媽的小旭啊,你走的這麼早,丟下爸媽和小幺怎麼搞哦,小幺到現在還沒娶到媳婦,家裡就指望著你呢,你怎麼就被害死了啊。”
“我不管我不管,今天你們必須給我個結果,讓她給我們家小旭賠命,要不然就是你們官官相護包庇壞蛋,到時候我就去上訪去,讓你們誰都好不了,嗚嗚嗚……”
後麵的農夫老頭縮著脖子一副沉默寡言的模樣,倒是那個殺馬特男也特彆橫地指著薑若道:“就是你害死我哥的對吧,你必須給我哥償命,還要賠償我們家的損失,要不然我就恁死你這個騷*!”
胖警官也被驚了一下,扭頭看向門口的警察:“怎麼回事,他們怎麼進來的?”
跟在三人身後的警察也是滿臉羞愧:“對不起啊老大,他們情緒太激動了,我們根本攔不住,一攔就在地上打滾,你知道的,我們動作也不能太過分了,外麵都有人看著呢。”
胖警官也一臉頭痛,他們這些當警察的最是害怕輿論乾涉斷案了。
旁邊的馬褂男倒是特彆正氣地站出來:“大娘你們放心,這妖道既然用邪術害人,就是我們道協管轄的範圍,我一定會主持公道,讓邪魔伏法,替你們做主的!”
原來方旭死後,方旭的父母不知道聽誰提了一嘴,知道了網上發生的事情。
農村老人本來就特彆信這些,方旭父母就認定了是方旭得罪薑若,被薑若用邪術害死祭天了。
哪怕警局的人解釋這不科學,可是耐不住方旭父母特彆會鬨,居然還扯了兩句探案的流行話,說方旭死前隻和薑若發生了衝突,並且被薑若警告過,最後聯係的人也是薑若,所以薑若最有可能是凶手。
警局沒有辦法,隻能暫時立了案,說會排查嫌疑。
可是糟糕的是,警方還沒開始調查,半路蹦出來個馬褂男,說自己是玄學大師,道協正兒八經的成員,聽聞了這家人的哭訴,分析三兩句就認定是薑若用邪術害人。
本來警局的人嗤之以鼻,要把這馬褂男趕出去,可誰知這馬褂男竟然掏出了國家機關頒發的證件,並且這證件還具有臨時征用警局人員配合調查異常事件的調用權。
警局的負責人胖警官也在內部係統中查到了馬褂男的證件,再加上馬褂男展示的神通,這下警局的人不信也不行了。
這也就是薑若好端端地被喊到警局的原因。
聽到馬褂男正義凜然的回答,農婦一行就像有了靠山一般,對著馬褂男就嚎啕哭了起來。
“求道長為我們做主啊,我們小旭真的死的好冤啊!”
“道長一定要好好斬妖除魔,殺了這個害人的妖道為我們小旭報仇。”
馬褂男頜首承諾:“放心吧,一定會的。”
胖警官在旁邊有些尷尬地道:“那個……殺人犯法望周知,犯了罪有法律製裁的,如果這小姑娘真是殺人凶手,也會有法庭來定她的罪,希望你們能冷靜一下。”
“你們覺得是我殺了方旭?”薑若這才搞清楚是怎麼回事,居然是方旭的家人鬨事。
知道這一場無妄之災的來由,薑若頓時氣笑了:“方旭明明是自作自受,用邪術賺錢聚攏名氣,最終遭到反噬才死的,可以說是咎由自取,你們什麼都不了解上來就遷怒我,難怪會教出方旭這樣貪婪害人的人。”
“呸,妖道,你殺了我家小旭居然還想把臟水潑到小旭身上,我家小旭多好的一個孩子,就因為得罪了你,說了幾句錯話,你就這麼狠心用妖術害死他了,還讓他死的這麼難看,你惡毒下賤爛心腸……”
農婦一邊唾沫橫飛地怒罵著,一邊張牙舞爪地撲向薑若。
她大概是習慣了耍橫發刁,平時更是沒少仗著自己的體型在打架中占便宜,哪怕知道薑若是有妖術的妖道,但看到薑若細細瘦瘦的,打心底就覺得薑若跟她平時欺負的那些小姑娘沒兩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