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則視頻在微博上飛快傳播著。
視頻上, 女人前一秒還如一團烈火,將自己“焚燒”在舞台上, 下一秒便戛然而止, 從容優雅的站在聚光燈下謝幕,而後轟然倒下。
即便沒有收音,視頻還是清晰記錄了一聲撕心裂肺的“楚然”。
不是顧夢,而是楚然。
直播出現了短暫的混亂,直到一名醫生模樣的人飛快上台,命令人抬走了楚然。以及媒體前一貫溫文爾雅的霍言, 近乎狼狽的起身衝向後台, 幾次險些跌倒。
……
楚然, 裸捐。
楚然, 顧夢。
楚然,得病。
楚然, 暈倒。
楚然,永遠退出娛樂圈。
楚然……
她的名字,蠻橫的霸占了當晚的一切。而她本人, 除了那一條微博之外, 再沒露麵。
有人諷刺楚然在炒作。
有人猜測楚然為角色暴瘦, 導致竭儘全力表演過後,出現了短暫暈厥。
有人說你們發現沒有, 今晚的楚然謝幕時,雖然狼狽,但像極了六年前領獎台上眉目肆意的楚然。
……
每個人都在猜測。
也許有些人, 注定萬眾矚目。
直到一個自稱醫院內部人員的微博小號,翻出了楚然當初的“醫鬨”視頻,後麵隻有簡單的四個字“胃癌,晚期。”
視頻裡,在鏡頭前溫柔了六年的楚然,那時身子還沒有枯萎的楚然,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她從沒這麼哭過,之前,之後,都沒有。
這條微博轉發極高,評論卻沒有,許久過後,一條評論靜靜彈了出來:“其實,她自始至終都沒有鬨啊。”
她隻是在哭而已。
……
醫院,手術室外。
長椅上一人靜靜坐在那兒,手肘撐著雙膝,手指交叉,始終優雅從容。
他一直很安靜,從昨晚十二點到早上六點,就這麼坐了六個小時。
直到手術燈滅,一個病床被推了出來,他才緩緩抬起頭來,眼底儘是茫然。
病床被推入重症監護室了,醫生摘了口罩,疲憊的歎了口氣:“霍先生……”
霍言頓了頓,而後竟笑了笑,語氣謙和:“辛苦了,醫生。”他說。
……
楚然知道自己不會死,她還有時間,還有任務。
所以睜開眼,聞到消毒水的味道,看見滿眼的白之後,一點兒也不奇怪。
就是可憐自己,還要拖著這個身子活下去。
病房裡很安靜,她身上除了手指上夾著個脈氧監測儀、右手吊了個葡萄糖外,再沒其他儀器了,可能醫生也覺得她的病怎麼治都無力回天,任由她怎麼舒服怎麼來了。
一個護士正在一旁記錄著什麼,見她睜眼很是驚訝:“楚小姐,您醒了?”
楚然眨了眨眼睛:“我昏了多久?”聲音有些啞。
“您昏迷了兩天兩夜。”
兩天兩夜,楚然點點頭,就要坐起身子,護士匆忙把紙筆放下,上前要扶她。
一旁卻多了一隻大手,輕而易舉就把她扶起來了,身後還墊了個抱枕,而後那人又重新坐了回去,一言不發。
此刻楚然才發現,霍言竟然也在,依舊穿著那晚的黑色西裝禮服,麵色平靜,隻是眼裡都是血絲,臉色蒼白,嘴唇乾裂。
見她望過來,霍言竟然還對她溫和笑了笑:“然然,渴了嗎?”聲音很輕,很沙啞,卻也很平靜。
楚然看了眼自己手腕上的紅線,一動不動。
“不渴,”她搖搖頭,喉嚨裡還泛著葡萄糖的甜,“餓了。”
霍言輕怔,繼而笑出聲來:“想吃點什麼?”聲音中帶著幾分縱容。
楚然認真想了想:“烤魚。”她說。
突然便想吃烤魚了。
一旁的護士插嘴:“楚小姐,您現在的身子不能吃烤魚。”
霍言卻已經起身,走了出去,背影頎長,儒雅從容。
楚然眯了眯眼睛,手不自覺的摩挲著自己的手腕。難道這一次太猛,一次性將霍言的心給刺激死,再不會動了?
霍言是在半個小時後回來的,手裡拿著酒店的保溫盒,一個裝了烤魚,一個裝了白粥。
他打開她麵前的小餐桌,將保溫盒放上來,楚然剛要拿過湯匙,卻被霍言不讚同的瞪了一眼。
他抓過她的手,指尖顫抖了一下,她的手也隻剩下皮包骨頭了,而後放在一旁。
先舀了一勺白粥吹了吹,湊到她嘴邊。
楚然看了他一眼,就著他的手喝了一口。
霍言抿唇笑了笑,又將烤魚的刺一根根的擇出來,喂到她嘴裡,很仔細。
一口粥,一口魚,倒是很規律,不一會兒竟然就吃完了。
霍言將保溫盒交給外麵的特護,又重新坐在原來的座位上,依舊不說話。
楚然無聊,看了眼霍言,突然不知道該怎麼稱呼他了,畢竟自己拖著這副身子再嬌滴滴喚一聲“霍總”太詭異,最終隻說:“喂,你把小護士叫進來。”
霍言眼神一緊,目光飛快掃了一眼她的身子。
“我沒事,”楚然道,“讓小護士陪我說說話。”
霍言頓了頓:“我陪你說,”聲音依舊沙啞,“你想說什麼?”
“陪我說還是陪你說啊。”楚然皺了皺眉。
霍言沉吟片刻:“那晚,你的表現很好。”
“我知道。”
“我讓人封鎖了你在這兒的消息,沒人能打擾你。”
“嗯。”
“‘醫鬨’的醜聞也已經澄清了。”
“嗯。”
霍言聲音梗了一下:“然然,你其實都計劃好的吧,從最初上《演員之路》開始,就已經計劃好了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