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號重力訓練室裡,破軍正勤勤懇懇地指揮著小機器人收拾殘局——梅捷琳為了報上次的幾拳之仇,彌補裂開的顏麵,拉著維因比試,結果中途沒收住,掀翻了器材架,一地零碎。
在心裡迅速算了算,梅捷琳先開口為強,十分大方地擺擺手:“關於賠償,就從維因的工資賬戶裡扣吧!”
貫徹了什麼叫坑兄弟不窮自己。
維因手指指向自己,震驚道:“從我賬戶裡扣?”
梅捷琳理直氣壯:“不然呢?你仔細想想,責任是不是都在你?難道還要扣我的錢?”
維因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但他又說不出來,急得撓頭,還是陸封寒下定論:“梅捷琳賠償60%,剩下的從維因賬戶扣。”
本就心虛,梅捷琳雖然心疼自己的餘額,但不敢上訴,勉強捏著鼻子把這筆賠償認下了。
訓練室還在收拾,暫時不能用,陸封寒看了時間,差不多到吃午飯的時候了,他帶著祈言準備去廚房。
梅捷琳“嘖嘖”兩聲,抱著手嘀咕:“真是可怕,完全不敢相信現在中午晚上準時進廚房做飯的人,是以前一有事就要餓到胃痙攣了,才會開一包營養劑果腹的總指揮!”
一邊感歎唏噓,一邊誠實地邁開步子,利索地跟在陸封寒身後,準備靠著厚臉皮去廚房蹭一頓正經的午飯吃。
陸封寒雖然嫌棄,但還是憑借公德心做了五人份的湯鍋——湯料和菜都是現成的,他隻負責點爐子。又單獨炒了一份炒飯給祈言,香氣勾的維因和梅捷琳一直皺鼻子。
騰起的白色蒸汽裡,梅捷琳轉眼便吃完了大半碗飯,她握著湯勺,後知後覺地疑惑:“指揮今天竟然沒把我們關在廚房外麵!有什麼節日嗎,待遇突然這麼好?”
隨著時間的流逝,日曆是一頁一頁地往後翻,但在太空漂久了的人,對日期季節都沒什麼概念,除對輪休日有敏感度外,就隻靠廚房的菜品有沒有變多來判斷是不是到了成立日和新年。
陸封寒給祈言夾了一片青菜,收回的筷子在碗沿輕輕敲了兩下,淡聲道:“吃你的。”
明顯是嫌棄梅捷琳話太多。
破軍加入聊天:“我查了查日曆,今天確實是一個節日。”
梅捷琳來了興趣:“什麼節日?”
破軍回答:“聯盟愛牙日。”
愛牙日就愛牙日吧,勉勉強強能算個節日,梅捷琳想起:“我小時候住在孤兒院,每到這一天,都會有烏泱泱一大群人過來,帶著牙醫給我們檢查牙齒,洗漱品也是一箱一箱地往院裡搬。有的看見在院子裡瞎跑的我,還會捏著手帕落兩滴淚,跟著一起來的攝影師則會趕緊抓拍下來。”
維因喝了口湯,聞言問:“你小時候為什麼會住到孤兒院裡去?”
“我沒提過嗎?”梅捷琳仔細想想,她好像還真沒提過,畢竟她來前線是打仗的,沒道理逢人就扯著嗓子說自己是孤兒院長大的。
“我不知道我父母是誰,從檔案來看,我出生在一家私人試管嬰兒培育中心,人造模擬子宮那種。後來這家公司破產了,我跟其他不少培育出來的嬰兒沒人認領,就被老板打包,批發價全給賣了。沒兩年,買家搞違法活動被抓,我就跟彆的小孩兒一起被送進了孤兒院。”
梅捷琳越回憶越有興致,“我小時候精力充沛,睡覺七小時,續航一整天,有事沒事攆著育兒機器人到處跑,院長看見我就頭疼,說我這樣的,八成隻有進軍校才能把精力消耗完。
我不太明白軍校是個什麼地方,覺得能讓我隨便瞎跑跑好像還挺不錯,後來稀裡糊塗地進了第一軍校,再後來,就被指揮撿到了遠征軍。”
維因眼含同情:“聽起來,你小時候不太聰明的樣子。”
梅捷琳翻了個白眼,又不好反駁——她小時候好像是有點傻。
她一直懷疑是那家私人培育機構背地裡在做亂七八糟的不法實驗,影響了她小時候的大腦發育進程。
維因又想起,梅捷琳雖然總是換著男人睡,露水情緣一大堆,但總是嚷嚷說自己想定下來,隻睡一個男人。
原來真不是隨口說著玩兒的。
這麼一想,他覺得自己這個兄弟可憐巴巴的,順手給她夾了塊肉。
看著碗裡多出來的肉片,梅捷琳有點受到驚嚇。
她想到什麼,從桌子底下踹了踹龍夕雲,眨眨眼:“欸,既然聊都聊到這裡了,能問問嗎?”
見她視線落在自己眼尾的疤痕上,龍夕雲語氣平淡:“我小時候住在拉諾。”
星圖就裝在腦子裡,梅捷琳立刻接話:“南十字大區離前線很近那顆行星?”
“嗯,我父親死在反叛軍的轟/炸下,母親在我十二歲時病死了,留下我和我妹妹。
我十四歲,反叛軍打到了拉諾附近,拉諾的行政長官讓我們立刻撤離,沒成年的孩子先走,於是我和我妹妹一起上了撤離的星艦。
半路上,反叛軍的導/彈擊中了星艦,我們順利進了逃生艙,但我妹妹所在的逃生艙被碎彈片撞出了裂縫,氧氣泄露了。”
龍夕雲沒有說出結局,隻略過不提,“疤就是那時留下的。”
聽完,席間一時安靜下來,梅捷琳掐了下大腿,滿心懊惱自己揭了龍夕雲的痛處——她沒想到那道疤後麵是這麼個故事。
反倒是龍夕雲開口:“事情已經過去很久了,我已經報了仇。留著疤,隻是為了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