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想見家中敗落更是不肯輕易放過簡承允,一口咬定他曾經那些舊案也有簡承允功勞,想要通過“坦白交代”爭取從寬處理。
他倒也不是隨便亂說,簡承允曾經經紀公司隆華老總,之所以會那麼推他,就是因為他不僅出手闊綽,還是一位貼心掮客。
往上爬還不想臟了自己,便踩著彆人清白身軀成為隆華一哥。
都是一個臟圈子裡人,拔出蘿卜帶出泥,閻想一交代不僅讓簡承允身上罪名又多了幾條,連帶著隆華娛樂爛事也被挑了出來。
簡承允將麵臨五年以上刑期,如果再深挖下去很可能更多,他需要一個頂級律師幫他斡旋。
最好再幫他打點一下暫時羈押他看守所,他家境優渥實在沒吃過這樣苦,每一天做夢都在期待秦文曜可以將他接出去。
他盼星星盼月亮總算盼來了秦文曜,男人身上穿著昂貴定製西裝,手上腕表是他父親收藏七位數古董表。
秦家錢雖然還沒到手,但在他遊說下,簡承允已經把簡家在國外工廠賣掉了,不僅支付了簡家債務,還剩下一些作為他們當下開銷。
當然,兩人都大手大腳慣了,剩下錢雖不多,但還夠讓秦文曜一個人過得十分體麵。
等挨過這段“艱難”時期,秦老爺子一死,他便能唾手可得百億家產。
他原本還想著在老爺子麵前扮乖,多分得一些,後來得知秦老爺子目前情況已經失去和外界交流能力。
而且精神狀態不好判斷,即便他主張重新訂立遺囑,也不再具有效力,他就沒再去看過,就等著老東西死呢。
雖然沒能搶占秦予寒那一份,但他覺得這些錢也不少了,何必要費力趟渾水呢?
他甚至有些埋怨這些年母親和繼父對他洗腦,不過好在他都是通過簡承允參與其中。
簡承允深陷泥潭不能自拔,他卻依舊乾乾淨淨清清白白。
秦文曜看著簡承允明顯瘦了一圈臉龐,假惺惺地心疼道:“小允你受苦了。”
簡承允立即將手按在玻璃上,漂亮苦澀眼睛瞬間濕紅:“文曜!救我!救我出去!”
秦文曜蹙眉垂下眸子:“我很想救你,我那麼愛你怎麼舍得你受苦,但現在證據確鑿……我也無能為力啊。”
簡承允淚水大滴大滴墜|落,他貼在玻璃上搖頭:“真沒辦法了嗎?秦家……秦家那邊……”
有些話不能明說,但他知道如果秦文曜幫他爭取,他還是有一絲希望,興許他可以判緩刑出去再進一步操作!
他想到這裡,立即抬頭望向愛人,可還不等他開口淺棕色眸子突然定格,眼瞼緩緩睜大,人也難以置信地貼得更近。
他用手猛拍著兩人之間玻璃,抖唇問道:“你頸側為什麼會有吻痕?!”
秦文曜對著震驚恍然簡承允輕笑了一聲,並不打算將事情挑明,轉而溫柔安撫道:“好了小允,犯法事情我是一件都不會做,你不要糊塗了,但我會為你請最好律師團隊進行辯護。”
簡承允心臟劇烈地抽疼了起來,看著眼前他愛慕多年英俊麵龐渾身僵硬,男人容光煥發……和玻璃中映出蒼白憔悴自己……
他耳朵裡也隨之產生如機器運轉轟鳴聲,嘴巴無意識地開合:“不可能……這不可能……”
緩了片刻簡承允突然暴起,猛地錘擊起兩人之間玻璃,他大聲嘶吼:“秦文曜!你說過你這輩子隻愛我一人!你怎麼可以背叛我!怎麼可以見死不救!”
很快便有警察走進來將他按在大理石台麵上,簡承允身體動不了,聲音還在近乎瘋狂地質問:“我那麼信任你!我把一切都給了你!甚至不惜用我爸把你換出來!!”
秦予寒唇側儒雅得體弧度就沒變過,他站起身調整了一下領結鬆緊,才垂下眸子看向簡承允。
雲淡風輕地說道:“小允,朋友這麼多年我們都很了解彼此,簡伯父對我恩情更是沒齒難忘,你放心我一定會幫你。”
被壓製著還在與身後桎梏較勁簡承允,聽到了這份威脅頓時卸了力氣,痛苦地哭了起來。
他這才發現他之前想法有多麼愚蠢,秦文曜是在利用他啊!
但為時晚矣,家業敗落、父親坐牢、等著他還有法律審判……
*
秦老爺子因為秦文曜回來,精神狀態一天比一天好。
但他腦出血帶來損傷是不可逆,醫生明確說過即便老爺子看起來狀態變好,也隻是能讓他這把老骨頭多熬幾天罷了,說不上是好事還是壞事。
而秦文曜那邊自從認祖歸宗後,秦家掌權人派頭便擺了起來。
畢竟秦予寒這些年完全沒碰過公司,為了和秦老爺子作對更是不肯接班。
而他可是一直被簡父放在身邊教導,對於商場上事情遊刃有餘,提前為他入主秦氏預熱,為了交際應酬砸進去不少錢,沒曾想等了一個多月老爺子還沒死。
他手頭吃緊,一聽管家說起老爺子病情,吃完早飯便坐車同管家一起去了醫院。
畢竟為了達到目,就算親媽他也能逼迫,對上一個空有血緣關係卻在情感上是完全陌生老頭子,他更是毫不手軟。
他隨口將管家支走,等人再回來時老爺子已經在搶救了。
誰都不知道他說了什麼,不過老爺子命硬,還是被搶救回來了,隻不過這一次隻剩小半口氣吊著一條命。
秦予寒見秦老爺子行將就木,而秦文曜已經把手裡簡家錢花乾淨了,便主動約秦文曜去醫院最後看一眼老爺子,並叫上了一直為秦家服務私人律師。
律師拿出了二十多年前,秦老爺子確認繼承人時立下遺囑:“當年老爺子履行最早與秦錚秦铖兩位先生承諾,勝者獲得秦家全部財產,所以老爺子遺產將全部由秦錚先生繼承。”
秦文曜對此沒什麼異議,反正當年事情就是筆烏龍賬,即便網上對此討論一度甚囂塵上,但又有什麼用呢?
秦錚秦铖是同卵雙胞胎,即使做親子鑒定都沒用。
雖說雙胞胎指紋不同、基因序列也因突變存在非常細微差彆,但秦錚早就化成灰了,當年一切都被老爺子處理得乾乾淨淨。
現在躺在高級病房裡,一天要燒掉幾千塊續命植物人秦铖,早就是“真”秦錚了,而“秦錚”隻有他們兩個兒子。
秦文曜胸有成竹地等著律師念到他名字,可等了半天,律師將秦家所有產業和現金、股票甚至連老爺子私人收藏都提到了,卻沒有一樣說是給他。
“等等!秦家財產不是應該我們兄弟分嗎?!”
律師戴著無框眼鏡,鏡片之後一雙細眼彎起來,對於秦文曜打斷他宣讀無禮舉動並不計較,還十分友善地向這位秦家二少解釋道:“秦先生是這樣,秦老先生遺囑具有法律效力,他財產全部留給了秦錚先生。”
律師氣息微頓,麵上帶了一分悲淒歎了口氣:“您也知道秦錚先生他……所以,秦家一切將由秦錚先生獨子秦予寒先生繼承。”
秦文曜瞪大了雙眼呆愣當場,像是沒聽清一般,一步邁到律師眼前:“你說什麼??獨子?!我也是他兒子啊!!”
他以為手續辦理有問題,立即怒瞪向稍遠些秦予寒,隨後憤怒地質問律師:“我一個月前已經辦好了手續,我也是秦家兒子!我有親子鑒定!”
律師被他噴得眉頭直皺,忍不住向後退了一步,維係著彼此體麵朗聲勸阻:“秦先生您冷靜一下,我知道您是秦家血脈。”
“但您是秦铖先生獨子,秦錚先生遺產和您這位侄兒沒有關係。”律師聲音不大,但吐字格外清晰,落在秦文曜耳中更是振聾發聵。
“你什麼意思?”他顫著聲音問完律師才如夢初醒般快速走到秦予寒跟前,對方身邊守著兩個人高馬大保鏢,秦予寒正波瀾不驚地坐在皮質座椅上。
秦文曜被保鏢攔住無法近身,便激烈地大聲質問:“是不是你搞得鬼?!我為什麼是秦铖兒子?!我出生時候秦铖已經死了五年了!”
為了財產,他一口咬定當年意外墜樓就是名義上“秦铖”。
律師在他身後推了推眼鏡,心裡對秦予寒給自己雇保鏢卻不管他這個老員工頗有微詞……明明為瘋狗說清一切是他,這麼危險任務竟然一點防禦措施都沒有!
雖然在心裡吐槽,但看在高額傭金份兒上,律師還是再度走了過來,靠近秦予寒右側保鏢,對秦文曜說道:“秦先生您冷靜些,證據在我這裡。”
隨後他向對方拿出一個厚實牛皮紙袋,並解釋道:“這是提取了您、秦予寒先生、以及秦铖先生DNA做出全部DNA序列比對。”
“您可能不了解,這種測序方式非常複雜且工作量巨大,我們耗時一個月才拿到了比對結果,經比對您繼承了秦铖先生七處特殊突變,而秦予寒先生則一處都未繼承。”
“這些足以確認,即使二位小秦先生基因相似度非常高,但確並非同父所出,而秦予寒先生比您早出生五年,這恰可佐證當年墜樓而亡是秦錚先生,而現在成為植物人才是秦铖。”
當然能給當年翻案證據並不止這些,律師按照秦予寒要求繼續說道:“這還是多虧了您積極提供DNA配合鑒定,當年真相才能水落石出。”
秦文曜把未來一切都壓在遺產上,聞言徹底崩潰,他抓著頭發不住地大力拉扯,麵色漲紅青筋暴起:“這不可能!”
他一腳狠踹在秦老爺子病床隔板上,抓起律師衣領嘶吼:“我媽呢?我媽是秦錚老婆,他難道就分不到遺產嗎?”
律師費力掙脫開後,先抱著保鏢胳膊躲到對方身後,修養再好也忍不住了,索性一口氣把刀插到底,指著床上氣息奄奄老人說道:“當年兩人結婚時,是按秦老爺子要求簽了婚前協議,秦家財產她一分都得不到!”
秦文曜徹底傻了,他完全無法接受現實,嘴巴張到極致卻不知道說什麼,最終將凶狠視線落在秦老爺子身上。
他快步走到床邊,掄起拳頭砸了上去:“是你!!都是你這個老畜生!!”
秦老爺子行將就木,哪裡承受得住寶貝孫子鐵拳,一口氣沒上來,床頭機器便發出高亢尖銳蜂鳴聲。
老人灰敗麵龐上,一雙渾濁眼瞪得猙獰可怖,喉嚨痙攣地“呃”了一聲,就這樣瞪著眼睛失去了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