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試的結果差不多在一開始就定了下來。
就和禪院真希的判斷相同,除非抱著寧可付出慘痛代價的打算回擊,否則在與我妻夏野對戰的時候,大部分情況都要采取防守。
防守,不停地防守,鋒利的刀尖會從格外刁鑽危險的地方鑽過來,力道不算很大,但是速度非常快,不從旁使用咒力輔助的話,光是應對這種密集如同雨點一樣的攻擊就要耗費全部心神了,完全沒有一絲能夠反擊的空隙。
在外出任務時,應對的絕大部分都是咒靈,並且因為無限咒力的因素,對咒力的應用其實才算更加在行,乙骨憂太在和禪院真希一起不通過咒力比拚的時候,都沒有辦法拎著自己特級的實力說他會贏,那麼在顧慮頗多,並且明顯對於他的製約更明顯的情況下,僅憑體術所以不敵,也是比較理所當然的事情。
比試的結束在於乙骨憂太徒然爆發的咒力,滑溜靈活的刀尖穿過了刀劍格擋出的防禦範圍,毫不留情並且格外狠絕地直釘向他的右眼,穿過縫隙能看到粉發少年蒙著一層霧的粉色雙瞳,明明是溫柔的暖色調,看上去卻仿佛帶著一股讓人後背發涼的陰翳。
真的會點到為止嗎?不及時格擋的話,折疊刀的刀刃真的會紮進眼球,然後被刺入腦乾吧?
乙骨憂太可以對於自己的同級生付出全部的信任,但是我妻夏野和他的相處時間滿打滿算也沒到半個月,說上話的時候也不算多,這個跳級上來的學弟近乎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狗卷同學身上——不過他們是情侶,這也是很正常的事。
但是對於我妻同學……是能夠付出全部信任的嗎?
……在這種,看不到對方有停下趨勢的狀態下,也真的會徒然激起條件反射一樣的自保本能吧?
就像用小錘子敲擊膝蓋會不自覺彈動小腿一樣,有意識壓製的咒力瞬間就洶湧了上來,飛速以防禦的姿態將白色校服的黑發少年包裹住,堪堪將鋒利的刀尖攔在了距離瞳孔一厘米的地方。
如果咒力有顏色的話,乙骨憂太的咒力大概是深沉的藍色,而我妻夏野的咒力和“deus”相
同,是暗沉到不會透出任何光線的漆黑。
“乙骨前輩,你用咒力了。”
我妻夏野的語氣裡帶著理所當然,他眨了下柔軟的粉紅色雙瞳,然後用軟軟的嗓音說:
“真希前輩說,這是單純使用體術的比試,使用咒力的話,就是違反規則。”
所以你輸掉啦。
“……啊,嗯,是,是的沒錯。”
乙骨憂太好像愣了一下,然後才慢了半拍反應過來,慢吞吞地收回了自己身上洶湧外溢的咒力。
“我妻同學……很強來著。”
乙骨憂太重新露出了溫和的笑意,目光低低地錯過了我妻夏野的對視,落在了地麵上。
乙骨憂太的想法倒是稍微有點偏移,他有點走神,他在想,自己的咒力爆發似乎有點太早了,其實也無法判斷出我妻同學究竟會不會在最後一刻停下——因為體術拿捏很好的話,就像真希同學一樣,可以僅僅隔著幾毫米,就將薙刀的刀背穩穩停在他的喉嚨前。
不過也僅僅是比試,我妻同學應該也能做到吧,畢竟我妻同學這麼強。
……
另一邊,並不知道自己的特級同學其實極其擅長腦內補全,想的東西也會亂七八糟,我妻夏野不清楚也不關心,他在確認自己贏了之後就開開心心地湊回了咒言師身邊,興衝衝地抱了上去:
“棘君,我贏了哦,贏得很快呢!”
“醃魚子!”
——嗯嗯!超級棒!
雖然隻是非常普通的對練,甚至某種情況下還是早就已經知道結果的對練,但是這在剛確定關係的熱戀期小情侶眼中,是非常適合以“慶祝”理由而去約會的由頭。
就算差不多是無時無刻都黏在一起,但是此刻一個撲一個抱,看上去熱情得好像三年沒見過麵了一樣。
——以上是狗糧鑒賞大師,禪院真希的評價。
“談戀愛總是會熱情高漲呢,棘也一樣。”胖達表示理解,但是同樣覺得狗糧有點撐,“而且明明不是棘贏了,棘卻表現得比自己贏了憂太都要開心。”
乙骨憂太在旁邊笑笑,剛想說可能這就是純愛吧,不過聯想到自己之前聽到的付費頻道現場版,又默默地閉上了嘴。
——他和裡香是純愛,
但是狗卷同學和我妻同學,絕對不是純愛了。
不過,乙骨前輩的咒力量,還真是令人羨慕啊。
貼貼之餘,我妻夏野算是勉強分了半個眼神,瞟了白色製服的特級咒術師一眼,然後又不甚在意地挪了回來。
無限咒力啊……真好,算上“deus”,我也才隻有兩人份呢。
***
訓練任務是上午的,下午的話,就算禪院真希是個努力到讓自己雙胞胎姐妹覺得窒息的強者,在這種即將會有鋪天蓋地任務洶湧而來的情況下,也不反對“稍微放鬆一下”這種提議。
換句話說,就是下午放假。
在冬木的任務之前,我妻夏野在六本木的一家店鋪訂了一對戒指,不過按照時間來判斷,滿打滿算也就過去了不到一周,高級定製甚至包括刻字的戒指仍舊在工期中。
倒是後來狗卷棘自己訂的中指對戒工期較短,昨天晚上就收到了消息,今天下午正好有時間可以過去取,這種略微帶有儀式感的東西還算挺被看重的,至少第一次接觸這種應當屬於大人的約定,對男子高中生來說,都是會引起隱隱的期待的東西。
“所以,這也算是我和棘君的約會吧!”
換上區彆於製服的私服,我妻夏野興衝衝地揪著兜帽衛衣的帶子,粉瞳亮晶晶地盯著戴了口罩的銀發咒言師。
可愛的迷彩口罩,蓬蓬的寬鬆外套,私服的棘君也好可愛!因為見到的大部分都是校服棘君,所以私服棘君可是限定版本!
兩頰又一次飛上紅暈,我妻夏野的目光灼·熱到無需測量就能感受到燙人高溫的程度,狗卷棘對於這種情況已經稀鬆平常,格外淡然地回了一句“鮭魚”,隻不過心裡想的可能有點不一樣。
——其實兩個人獨處也算約會吧?他和夏野不是每天都在約會嗎?
順便一提……夏野穿私服的樣子也好可愛啊。
清澈的紫眸忍不住飄忽了一下,最後還是很誠實地落在了粉毛貓的臉上,狗卷棘帶著點微妙期待地想,尤其是……尤其是,夏野穿的還是他的衣服。
淺色兜帽衛衣,帽子大大的,扣下來能把夏野的整個粉色小腦袋罩住,袖子長一點,隻露出來手指尖,兜帽的抽帶
垂在胸前,夏野攥著的時候看起來超級乖巧,就像小學生攥著雙肩背包的書包帶。
這個時候,似乎應該很適合rua粉粉的頭毛。
於是狗卷棘毫不客氣地抬起手,蓋在了軟軟的粉色頭毛上就是一頓揉,並且還得到了熱情的回應——粉毛貓黏黏糊糊地用腦袋去蹭他的掌心,果然,養貓的快·感無外乎如此了。
夏野之前也老是喜歡穿他的製服外套,因為太習慣所以沒有注意,隻有私服的時候才覺得心裡有點癢癢——聽說男友襯衫才是最讓人心馳神往的東西,下一次讓夏野穿他的襯衫怎麼樣?
開始逐漸變得“會玩”的咒言師順理成章地想著。
隻穿襯衫,最好隻係兩顆扣子,可以露出來他送給夏野的黑色choker……那絕對是非常養眼的景象吧?
在自己沒有注意到的情況下,狗卷棘腦內的想法逐漸變得向新世界傾斜,羞澀值也在逐漸降低,可能過不了多久,就已經不需要我妻夏野熱情邀請“棘君可以對我做任何事”了,擅長惡作劇的會玩男孩在另一個領域其實也很“會玩”,這一點大概會非常迅速地暴露出來。
不過還沒等狗卷棘的想法深入到某種程度,我妻夏野就興衝衝地拎著一隻半指手套,理所當然地拾起他的左手,打斷了他的思緒。
“不過在這之前,棘君還是把這個紋路遮起來吧。”
……
鮮紅的紋路蜿蜒在手背上,勾勒出一個形狀古怪卻帶著神秘美感的圖形,邊緣仍舊有些模糊,乍一看像是印上去的水溶性刺青模糊掉色了,不過隻有實際觸摸過,又或者湊近仔仔細細地觀察,才能發現,這其實是從皮膚裡透出來的顏色。
“……”
狗卷棘半垂著眸,低頭看著我妻夏野心情高昂地給自己套上手套,目光從微顫的濃密粉色睫毛上移開,慢慢落在了自己的手背上。
黑色皮質手套格外有彈性,似乎是夏野之前在機場帶過的,夏野的手要比自己小一點,所以他帶著合適的手套,自己戴上可能會有些緊繃,不過因為彈性良好的原因,也隻是展平了所有褶皺,穩穩地蓋住了鮮紅的紋路而已。
黑色的皮質穩穩貼著手指
,每滑過一個指節,都會像穿過關節的鬆緊帶一樣,先被撐開,然後再穩穩箍在指腹,勾勒出手指的形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