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一個時辰,下午三點左右,被撞得哐哐響的厚重城門突然打開。
還不等難民們露出欣喜的笑容,就被衝出的馬隊踩在腳下。
鐵戈一掃,堵在城門下的難民們就像是被人割韭菜一樣,一茬一茬倒了下去。
“官兵殺人啦!!!”
尖叫聲傳來,原本還堵在城下的難民們連滾帶爬向四周跑去。
領頭那名黑臉官兵直接高喊:“將這夥企圖破城的反賊全部拿了!”
撞門的那夥難民都懵了。
誰是反賊?
他們明明是良民啊!
有人忙跪下解釋自己不是反賊,可話音未落,就被一刀砍下頭顱,鮮血濺出三米之外,嚇傻了一眾人。
在角落目睹這一幕的徐月一家也傻眼了,怎麼這年頭的官兵比土匪還要可怕?
他們一路奔波,好不容易看到了一點希望,可這一點點希望,現在也被現實磨得粉碎。
怕是沒有哪個穿越人士比他們一家還倒黴的吧?
老天爺你沒有心!
就在徐月一家五口在心中狠狠咒罵老天爺沒良心,並準備再次跑路時,那場單方麵的殺戮忽然停止了。
幾個砸門砸得最凶的被揪了出來,斬首示眾。
頓時,城門下的空地上難民跪了一地,安靜得隻有驚恐的呼吸聲。
還是那個黑臉官差,他扶著腰間佩刀,對麵前的災民們說:
“太守病逝,郡內大小事務暫由郡丞代理,太守服喪期間,不設粥棚,但爾等可入城吊唁!”
說罷,抬手指了指旁邊一名文士打扮的中年男子,對眾人說,想要入城就找他。
而後留下二十個官兵,自己帶著其餘人離開了。
城門大開,但看著站在門口帶著白刀的官兵們,沒有一個人再敢去闖那扇門。
有膽子大一點的,戰戰兢兢地詢問那位文士如何入城。
那文士一撣寬廣的袖袍,在官兵們布下的木桌後盤膝坐下,一臉慈悲的開口道:
“一人繳納十個錢就能入城吊唁。”
見眾人麵露慘色,他又算道:“平年一石粟米300錢,今年戰事多,我州多地大旱,糧價微漲,一石粟米900錢,十個錢不過粟米一斤半而已。”
輕飄飄的而已兩個字,卻讓難民們絕望的哭了起來。
他們現在彆說一斤半的粟米,就是一粒米也沒有!
角落裡,王氏看向徐大,徐大又看了看被自己縫在胸口衣服裡的十個五銖錢,一張被曬得黝黑的臉陰沉得能滴出水。
顯然,交不出一人十個錢的人頭費,他們就無法入城。
不能入城,就找不到活乾,沒活乾就沒吃的,最後就得餓死。
當然,你也可以離開,去彆的城。
可走到這裡已經是難民們的極限了,他們又還能往哪去?
一時間,城門下哭聲一片,似乎連老天爺也看不下去了,晴朗的天空漸漸陰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