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表弟可回來了?”徐大忽然關心問道。
公孫渝還在消化剛剛徐大那個眼神裡透露出來的龐大信息量,狠狠咽了口口水,一時間沒答得上。
還是徐氏回道:“昨夜城內接連有人出現疫症,你表弟昨夜就找了熟人開城門悄悄回來了。”
正要叮囑徐大莫要聲張,畢竟公孫安大小是個官,臨陣脫逃這種事傳出去對名聲有礙。
不想,她還沒來得及提醒,就見徐大嗯的點點頭,說:
“兄長辭世,伯父家中無其他成年子嗣,表弟及時回來幫忙料理,這很好,既敬重兄長,也孝順長輩。”
在徐大看來,公孫悅死得正是時候,給他堂弟留了一條活路。
聽見這話,徐氏一愣,徐大這是在暗示她們要怎麼做嗎?
說起來,眼下城裡正是危急的時候,兒子身為官員不但不以身作則,還怕死偷跑回家,事後事情過去,長官問責起來,嚴重一點,太守一聲令下,最後那一點體麵恐怕都沒有了。
所以,再也沒有比徐大說的這個理由更好。
以死人來做擋箭牌的事,今日之前,公孫渝和徐氏從沒想過。
昨夜見兒子臨陣脫逃突然跑回來,夫婦倆想的是怎麼給他找個理由,請個病假或者是彆的,壓根沒往公孫悅的死身上去想。
現在聽徐大這麼一說,夫婦二人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震驚。
一道新世界的大門,被徐大強行推到了麵前,老實本分了一輩子的兩個人,頭一次這麼清晰的感受到胸腔裡心臟的狂跳。
仿佛有什麼東西正在衝破以往的禁錮,飛出來一樣。
“咕嚕~”公孫渝艱難的咽了口口水,終於從這種腎上腺素飆升的刺激中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大宅那邊恐怕到處都是染疫之人,安兒他過去,要是被感染了可怎麼辦?”
徐大笑了,“咱們這不是有解藥了嗎?多備些,寧多勿少。”
“而且,患難見真情,不共患難,如何見真情?”
現在所有人都畏懼瘟疫而不敢靠近二房,公孫安要是過去了,不管他做了什麼,做得好還是不好,隻要不瞎,就能知道誰真心誰假意。
反正,全靠同行襯托。
徐大對公孫安的腦子是不抱什麼希望的,隻要他能做他自己就好。
再次叮囑姑母一家多多準備解藥要用的藥材之後,徐大就離開了。
徐家的豆腐生意暫停,不停也沒有辦法,一來徐月染病,家人們一心撲在她身上,無法顧及磨坊裡的事。
二來瘟疫的事鬨得沸沸揚揚,知道徐月染病了,佃戶們誰還敢靠近徐家?
沒上門來找麻煩就已經算好了。
現在就剩隔壁的王大有一家還有單身不怕事的何曾在和徐月一家聯係。
不過兩人都被徐大安排去找空地架柴堆去了,畢竟還有很多屍體要燒。
徐月還沒好全,倚在炕上端著姊姊熱好的藥,邊喝邊透過敞開的窗戶看著院子裡準備做測試的阿娘和哥哥。
她現在的身體狀況還無法進入研究室拿到裡頭的測試器材,而這黑血疫病又來勢洶洶,奴隸們隨時有可能死去,留給她們的時間所剩無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