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寶月壓下洶湧的情緒,第一次認真打量麵前這個年紀跟自己相仿的女子。
她上身穿著露胳膊的短衣,下身穿著工裝褲,腳上套著皮靴,頭發梳成高馬尾,這造型放在北都女子中,是那麼的與眾不同。
沒見過徐月之前,公孫寶月都不知道,原來女子可以在外人麵前袒露這麼多皮膚,還不會被抓起來關祠堂。
外麵刺目的陽光透了進來,在徐月身後形成一道光圈,公孫寶月突然清晰的意識到,新世界、新規則,就這樣毫無預兆的朝她奔湧而來,沒有一絲絲防備!
低頭看麵前這張寫滿文字的紙,上麵的字她認得,正是徐家軍專用的簡化文字。
對徐家軍這個最強勁的敵人,公孫寶月了解,也不了解。
她認得他們的文字,也知道他們的一些行事作風,對他們的軍事實力有所認知。
可更多的規矩,比如眼前這張代表徐家軍律法的紙張,她就是第一次知道。
公孫寶月不知道自己將要遭遇什麼折磨,但以她對礦山的認知,這個勞動改造絕不會是個輕鬆的活兒。
沒準,她會死在那裡,悄無聲息的。
簽字或者不簽字,其實都沒有什麼區彆。
公孫寶月譏諷的的扯了扯嘴角,有這個徐月這個女人在,她不簽字也得簽字。
“手被捆著,我怎麼簽?!”她一開口就怨氣衝天。
徐月也不惱,挑了挑眉,轉到她身後幫她把身上的繩子解開,在公孫寶月暗喜準備出手的前一刻,“哢哢”兩下,把她兩隻手牢牢拷在身前。
炭筆遞上去,幫不敢置信的公孫寶月夾穩它,徐月指著要簽名的地方,“簽這裡。”
公孫寶月深吸一口氣,這才穩住顫抖的手指,速度飛快的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白紙是這些年才興起來並讓人們舍得用來大肆書寫,公孫寶月除了寫得一手好的軟筆字,還用過刻刀,紙上的硬筆字寫得居然不賴。
徐月把狀紙拿起來看了一會兒,更滿意了。
會寫字好啊,會寫字能乾的活兒就多了。
“走吧,我正好要出去,順路送你一程,以後進去了好好改造,爭取下輩子做個好人。”
徐月抬步走在前,也沒回頭看公孫寶月鐵青的臉一眼。
公孫寶月忍恨跟在徐月身後,邊走邊想著狀紙上列出來的罪狀。
什麼袖手旁觀使得並州旱災愈演愈烈,百姓流亡,死傷無數。
縱容手下宮人私自用酷刑,致使十二名無辜商賈命喪大牢。
以及違背倫理綱常,強勢為一對表兄妹指婚,使得女子身懷畸胎兒最終母子皆亡。
這都不算什麼,標紅的一段寫的是她身為王後,為天下人母,卻不為子民作為,增賦稅,重徭役,勞民傷財。
後麵這一項,公孫寶月認了,因為早在趙元吉想要模仿徐家軍修水泥路時,她就猜到天下人會怎麼痛罵自己。
可前麵幾項,她實在覺得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