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波辭彆了武裝偵探社社長,走出辦公室看到正在看資料的織田作之助和帶他完成委托的前輩與謝野。
嗯……莫名就覺得這個與謝野,怎麼哪裡有些眼熟呢?
倒不是說長相,而是五官、氣質以及一些小小的細微動作上,讓她有種奇怪的熟悉感。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但一定是曾被她認真觀察過的人,不然也不會記到現在。
“您好?”
她走上前打了個招呼。
出於對社長熟人的尊敬,少女站起身微微低頭道:“您好,蘭波小姐。有什麼可以幫到您的?”
“啊,沒有什麼事。我隻是過來打聲招呼,順便問問是否需要開車送你們去調解現場。”
蘭波不著痕跡的瞄了她幾眼,彎起眼睛就笑:“你有兄弟姐妹嗎?總覺得非常麵善。”
她這一笑,親切中帶著幾分淘氣,整個人的年齡線淡化許多,一點也不像是個正經嚴肅的大學教授,更沒有半分前輩的樣子。說實話她今年也不過才二十一歲,確實正當青春妙齡。
還是職場新人的與謝野晶子腦袋一熱就答應下來:“那就麻煩您送我們到這個地址。”
蘭波在織田作之助的死魚眼光波下接過對方遞來的地址,仔細確認過後按照地圖把他們送到位於橫濱開港紀念館不遠處的高檔社區內。理論上非小區業主的普通車輛是不能駛入社區的,然而蘭波小姐搖下前車窗斜了一眼安防人員吹了個表示讚賞的口哨,對方立刻紅了臉二話不說升起減速杆。
好吧,你前輩終究還是你前輩,這種就算心裡沒底臉上依舊氣定神閒撩彆人的本事也是獨此一家了。
“E區3號……到了。”
這個委托本身並不是什麼複雜案件,不過是此前與福澤社長有些交情的一個官員家裡的小事。但就是這些涉及陰私的小事往往不能請雙方長輩進行調節,不然很可能引發更大的災難。最好的辦法就是花上足夠的封口費請人來把這樁事擺平……比如眼下,蘭波小姐端著茶杯坐在客廳裡聽了半天幾乎忍不住想要打瞌睡。
明明就是政治聯姻的夫妻雙方雙雙出軌,誰都沒有吃虧,有什麼好爭執的呢?能過就過,不能過就離,還能咋地?!
她抬手捂著嘴打了個秀氣的哈欠,從美人進門落座就時不時把目光飄過來的男主人有些心猿意馬,轉頭對妻子怒喝:“你不要再胡攪蠻纏下去,錯本就在你,就連那位偵探小姐都不會覺得你儘到了妻子的義務!”
他指的是淡定喝茶的蘭波。
真·偵探小姐·與謝野晶子:“哈?”
蘭波把手指向上偏了幾度摁下額角狂跳的青筋……這是織田作之助的入社測試……
被寄予了厚望的木訥少年翻開一路上整理的資料照本宣科:“如果按照法律規定,出軌一方應承擔婚姻破裂的全部責任。鑒於您雙方都有這種情節……我了解了一下夫人似乎隻是經常造訪男公關俱樂部,並不像先生這邊包養了伴遊女郎……嘛,總之,如果上法庭打官司的話,似乎是夫人這邊更有優勢。所以,你們打算什麼時候開始?”
開始什麼?一屋子人盯著他沒跟上這個思維的跳躍。
當然是開始離婚訴訟啊!紅發少年滿臉耿直。
沒錯,日本的婚姻法不認為出入風月場所屬於出軌行為,所以這位丈夫一旦提請訴訟很可能會被淨身踢出家門,而同樣對婚姻不忠的妻子卻能全身而退——大不了帶著家產移民海外嘛,在哪裡玩兒不是玩兒,難道橫濱能找到的情人會更多嗎?當然不會,比如說坐在沙發上那款自帶憂鬱慵懶氣質的異國類型就很少見。
於是這場家庭紛爭以相當詭異的方式由雙方調解變成了單方求和——這位丈夫自然是不打算離婚的,真要決意離婚就不會想到花錢請人來警告妻子收斂些了。然而眼下夫人卻很想甩了偷吃不擦嘴的家夥轉而和旁邊的吃瓜群眾探討一番關於愛情與和諧的深刻話題。
她指的也是淡定喝茶的蘭波小姐。
真·吃瓜群眾·阿蒂拉·蘭波:“哈?”
不是,我就是一時無聊跟來瞧瞧前輩的新事業到底都有些什麼內容。看完之後……還是老老實實在學校當我的法語教授吧,至少相比之下學生們要更能聽得懂人話。
事情開始朝著古怪的方向一路發展,原本前來承擔勸和任務的偵探二人組開始不遺餘力的遊說那位丈夫還是離了算了,和平分手至少還能保留裡子,如果真的鬨上法庭……大概裡子麵子就都沒了。
至於心已經不在丈夫身上的夫人……這件事裡兩個人半斤對八兩,與謝野晶子看著性彆的份兒上給她留了幾分顏麵,織田作之助不善與女人爭執,索性放她自己坐在一旁衝著吃瓜群眾花癡。
就在夫人高喊“愛情和自由”要與丈夫徹底決裂的前一秒,蘭波小姐“鐺”的一聲將茶杯放在茶幾上,轉頭認真看向她:“親愛的,是什麼讓你如此自信,確定能將我俘獲成為裙下之臣?”
她微微抬起下頜,深邃的眉眼拉出一個浪蕩不羈的弧度,帶笑的嘴角看上去薄情又戲謔,就像嘲笑一頭落入陷阱仍不自知的獵物。
“抱歉,如果是上周,我想我大概會考慮考慮您的盛情邀請,然而眼下……對不住,我已經結婚了。就算是我,選擇情人也不是什麼貨色都能欣然接受的。”
已婚身份就是這麼好的一個借口,隨時都能拿出來拒絕任何不想繼續來往的人。
“……”
所以還真的存在“情人”這種選項隻是你比較挑剔而已嗎!
迫不及待想要展開新戀情又光速失戀的夫人懸崖勒馬,夫妻之間迅速恢複到原本“相敬如冰”的狀態,同時也宣告著調解委托的“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