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郡主生辰宴的地點設在鹿嶺山上。
鹿嶺山在京城外不遠的郊外,山清水秀,風景秀美,還設有皇家獵場,是皇家子弟閒暇時圍獵放鬆的好去處。
安平郡主最受陛下寵愛,半山腰的一座大府邸便是去年賜的。
生辰宴宴請賓客就在府中,而下午的安排則是去鹿嶺山的馬場中騎馬圍獵。
還未到時辰,府邸前已經擠滿了豪華的馬車,將門口圍的水泄不通。
京中有頭有臉的官家公子小姐今日都細致裝扮過,備的厚禮更是層出不窮,都想著向這位得寵的郡主前露個臉麵,博她歡心,日後許就飛黃騰達了。
此時的宅邸內的一處園子裡,安平郡主一身火紅色襦裙,上頭繡著精致的花紋,一頭的珠釵翡翠,遠瞧著,像一隻高傲的孔雀。
她的身旁圍著一群京中的貴女,然這群貴女們的身上衣裙顏色卻都是偏素淨寡淡,便襯得最中間的安平郡主格外的張揚豔麗。
京中誰不知郡主最喜穿紅色衣裳,今日她的生辰宴,誰又敢不長眼睛,穿相似的顏色衝撞了她。
一群貴女雖顏色素淨,衣裳的材質和花紋卻都是個頂個的名貴精致,然其中離安平郡主最近的那個女郎的打扮,略一細瞧,便能看出與其他女郎相差不少,眉眼雖清秀雅致,卻依舊被淹沒在人群中。
此時她們正熱切地討論著自己送的生辰禮,又得時不時地恭維一番,氣氛看著好不熱鬨。
一藍衣女郎殷勤地開口,語氣羨慕:“聽說陛下今年賜了郡主一匹洛斯國進貢的駿馬,聽我爹爹說,那馬一共才送來三匹,郡主這便得了一匹,讓人好生羨慕!等會可得讓我們開開眼界。”
安平郡主被恭維的通體舒泰,很是大方地擺手道,“這有何難,等過兩個時辰,我們便去馬場去騎馬圍獵。”
身邊一粉衣女郎嬌笑著調侃:“與陛下的賀禮比起來,我送公主那夜明珠倒顯得上不了台麵呢。”
粉衣女郎是兵部尚書之女孔明儀,此刻她提到上不得台麵幾個字,目光便有意無意地落在了離安平郡主最近的那個打扮樸素的女郎身上。
“不知道江妹
妹今年給郡主備了什麼厚禮?可否說出來,讓我們都開開眼界?”
她的語氣聽著客氣溫婉,在場的人卻都能聽出她的譏諷之意。
素衣女郎名為江靜妤,是順天府丞之女,庶女出身,原本是沒資格來到這裡的。可誰讓人家時運好,去年的花燈節上,為郡主擋下一盞不慎墜下的花燈,這才得了郡主的另眼相待。
不管如何,她的出身在這群貴女眼裡總歸還是上不得台麵,不過偶然的機會攀附上郡主,才水漲船高罷了,小家小戶出身,怎麼著都是一股子窮酸氣。
頓時,眾人的目光裡都藏著些許鄙夷,落在她身上。
江靜妤臉色一白,強撐著麵上溫婉的笑意,心裡早已經咬牙切齒,“我送了郡主一副自己親手繡的刺繡,讓姐姐們見笑了。”
藍衣女郎頓時嬌笑一聲,拉長了音調重複道:“刺繡呀,妤妹妹可真是心靈手巧,連我府上的繡娘都比不過妹妹的手藝呢。”
這話的諷刺意味頗濃,話裡話外的,在場的人都聽出了言外之意,嘲笑她出身低微罷了。
卻無人出言解圍,反倒是看熱鬨一般看著她。
江靜妤的臉色白了又白,內心恨意洶湧。
她是庶女出身,所以不配跟她們這群人站在一起,如此場麵總是發生。
安平郡主自然也聽出了她們的嘲諷,雖然江靜妤確實救過她,但她打心底裡也是沒怎麼瞧得上她,隻不過看她心思剔透,說出的話她愛聽,才讓她留在身邊罷了。
安平郡主擺擺手,不耐煩道:“一件賀禮罷了,什麼樣的稀奇珍寶我沒見過,有心便好。”
見她有些煩了,旁邊的貴女們連忙住了嘴,生怕惹她不快。
瞧著她們不敢多言的樣子,江靜妤心裡又痛快了幾分。
總有一天,她會坐到最高的位子上,讓她們再也不敢輕視她半點。
她麵上仍是溫婉清秀的模樣,唯唯諾諾地開口問:“輕歌姐姐還沒來麼?”
她話一出口,輕輕鬆鬆便將眾人的心思引到了彆處,有人四下張望著,在人群中搜索起那抹倩影。
沒來。
那樣姿色出眾的人,又怎麼會淹沒在人群裡。
安平郡主也掃過一眼,挑了挑眉,陰陽怪氣道:“嗬,唐家大小姐
還真沒來,怎的還讓本郡主在這候著她不成?”
剛剛無論她說什麼,總會有人接話。
唯獨提到唐輕歌時,四下無言。
丞相府家的嫡小姐,攝政王未來的王妃,在場的除了這個受寵的郡主,沒人敢隨意編排造次。
尤其是那年宮宴上,唐輕歌還讓郡主都吃了癟。
兩人結了梁子,哪邊都得罪不起。
四下沉默間,一陣輕盈的腳步聲傳來,前頭的宮女小廝領著路,後麵跟著一道倩影映入眾人眼簾。
看清她一瞬,眾人呼吸皆是一窒。
整座園子裡,除卻安平郡主身上的豔色,還多了一處。
她也是一襲紅裙,薄如蟬翼的紗籠罩在外,襯得她的膚色極為白皙,身形窈窕,豔而不俗。
她的妝也上的濃烈,一雙杏眸被勾勒得細長嫵媚,沒了從前那種端莊溫婉的氣質,反倒更多了幾分貴氣自如。
彆人害怕犯的忌諱,她全然不顧。又或者說,她根本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