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在佛堂裡跪了沒一會兒的唐輕歌就開始後悔了。
她果然被各種宮鬥劇荼毒得不輕,張口就是跪上一天一夜。如果時光能倒流,她一定穿回到剛才,狠狠給自己兩巴掌。
她剛剛吩咐銀翹悄悄回去拿護膝和棉被了,當著那麼多人的麵,她肯定是要在這佛堂裡待上一天一夜了,可不代表她真會跪上一整夜。
佛堂裡並沒有像電視劇裡擺了一排的祖宗排位,隻有一尊碩大的佛像立在那,佛像看著慈眉善目的,唐輕歌想了想,還是畢恭畢敬地上了炷香,又虔誠地跪下來,雙手合十許願。
第一個願望,讓她快點回到原來的世界去,當然,前提是方式不要太慘烈。
她好想爸爸媽媽,好想家裡的糖醋排骨。她不要在這繼續膽戰心驚,如履薄冰地活著了。
以前看穿越劇的時候都嚷嚷著想穿越,這下好了,真輪到她了,哭都沒地哭去。
平平淡淡才是真啊,她怎麼現在才領悟過來。
唐輕歌越想越憋屈,鼻頭一陣發酸。她深吸一口氣,將委屈生生壓了回去,閉上眼繼續許願。
如果第一個願望佛祖實在無能為力呢,那她就換成第二個願望。
讓燕驥這個狗男人早點開竅,彆再繼續不知好歹忘恩負義下去了。
想什麼來什麼,唐輕歌心底剛念叨完,身後的門就“吱呀”一聲被推開了,一道頎長高大的身影抱著被子走進來。
看清來人,唐輕歌微微詫異,“怎麼是你?銀翹呢?”
燕驥抿了抿唇,答:“她去給你拿吃的了。”
唐輕歌看見他手裡抱著的被,有些緊張地問:“沒讓彆人看見吧?”
“沒有。”
唐輕歌終於鬆了口氣。萬一讓下人看見了,她這臉可真丟大發了。
見她規規矩矩地跪在那,燕驥也有些意外。按照她的性子,是絕不可能在這乖乖跪上一整夜的。
她膝下的蒲團不厚,跪久了膝蓋也會不舒服。
燕驥垂下眸,抬腳走向她,將拿來的被子放到她身邊,然後站著沒動。
見他沒有要走的意思,唐輕歌的麵色劃過一絲不自然,還是下了逐客令。
“你先回去吧。”
燕驥還是沒動,一雙黑眸深沉地凝視著她。
她的目光閃躲,一會兒瞟到香爐上,一會兒又盯著地麵,總而言之就是不看他,逃避的意味很是明顯。
說實話,燕驥並不明白她的心思,又或者說,他從頭到尾都沒弄明白過。
她的話裡究竟有幾分真心,現在躲著他,是因為她給他下了藥而羞愧,還是那套深情的把戲已經玩膩了。燕驥不知道。
他隻知道,他無法忍受她對他的視而不見。
今日的事情是這樣的。
丞相府裡,兩個下人在牆頭下交頭接耳,他的耳力很好,將兩人的談話聽得一清二楚。
“昨日我去了趟怡春樓,裡頭有個新來的花魁,我遠遠瞧上一眼,長相當真是傾國傾城,和咱們府上小姐長得還有四成相似,不過還是及不上小姐。”
另一個人壓低聲音斥道:“你胡說什麼呢,哪能把小姐同怡春樓裡的妓子比!”
那人毫不在乎地繼續道:“哎呀,這就咱們二人,我又沒說錯。要不是小姐命好,生在了丞相府裡,萬一生到普通人家裡,生了那麼一張臉和身段,早晚也得賣進花樓裡,成了那些富家老爺的玩物。”
燕驥沉默地聽著,骨節被捏的咯吱作響。
“剛進府那陣,我日日都能夢見小姐在我身下..”那人□□兩聲,話還未說完,就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聲。
他看向自己鮮血淋漓的手掌,赫然被一把不知從哪飛來的匕首生生釘在了牆上。
他痛苦地哀嚎著,隻見一個陌生麵孔的男子緩緩走近他,容貌俊美如斯,目光卻如地獄裡爬出的惡鬼,殘忍而嗜血,讓人通體冰涼。
燕驥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一點點逼近他。
“你,也配肖想她嗎?”他輕笑著,動作利落地拔出嵌在牆上的匕首。
劇痛襲來,男人一聲尖叫,鮮血四下噴濺而出,有一滴碰巧落在他眼下那顆細小的紅痣上,襯得他更加妖冶鬼魅,猶如厲鬼。
後來燕驥被人壓著跪在那的時候,以他的身手,無人能強迫他。
是他自願的。他隻是想要看看,她會是何反應。哪怕是演出來的心意,他也想看見。
果然,如他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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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的沉默後,他還是不走。
唐輕歌也不好再出口趕人,隻能繼續維持著跪著的姿勢,看看他究竟要乾什麼。
燕驥的喉結上下滾動,還是開口問:“你在躲我嗎?”
唐輕歌沒想到他會問的這麼直接,不禁愣了下,才反駁道:“沒有。”
“你回去吧,我一個人跪著就好,不用人陪。不用勉強你自己。”
她的語氣生硬,還帶著一絲不易察覺地彆扭和賭氣。
燕驥輕歎口氣,忽然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才好。他蹲下來,視線與她平齊,想要看清她眼中的情緒,卻見她直接彆開臉,一副不願多談的樣子。
她態度逃避,燕驥還是儘量維持著心平氣和的語氣,緩聲說:“下藥的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