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輕歌剛走進院子,就看見一道頎長高大的身影背對著她,渾身散發出冷肅森寒的氣息。
僅是一眼,她便收回目光,目光平靜得仿佛根本沒看見這個人一般,抬腳就要繞過他走進屋子。
擦身而?過的一瞬間,唐輕歌的手腕忽然被一股大力?扯住。
她皺緊眉,用力想要掙脫出來,卻沒掙開。
“鬆手。”她神色淡漠道,對他的態度與昨日幾乎判若兩人。
剛剛還在跟那個男人巧笑倩兮,轉頭麵對他時就是一副如此漠然的表情。昨日說愛他,果然不過隻是謊話連篇。
燕驥冷笑一聲,心底怒火愈燃愈烈。
“怎麼,被我戳穿了,就這麼?迫不及待地開始找好下家了?”
他的話說得如此難聽刺耳,想必是剛才看見陳子昂送她回來的那一幕了。明明對她避之不及,不屑一顧是他,眼下在這陰陽怪氣的也是他。
唐輕歌頓時氣極反笑,語氣裡也帶著刺,“是啊,你說得沒錯。我找誰跟你有什麼?關係?你未免管得也太寬了些。”
她現在已經徹底不怕他了,唐輕歌本身就不是什麼?沒脾氣的人,現在更是在氣頭上,更加不懼他。
從最開始到現在,她在他這裡受的委屈憋的氣已經夠多了,昨夜她的話已經說到那個份上,大家一拍兩散,誰成想他到現在還沒走。
見她竟然如此乾脆利落地就應了下來,連辯解都不屑,燕驥的腦中忽然又浮現出昨晚她被他壓在身下,衣衫淩亂,麵若桃花的模樣。
如此膽大妄為,又勾魂攝魄,與那些見到他隻會嚇得腿軟,連說話都發顫的女人皆不同。
可惜,滿嘴謊言。想到她或許也可能對彆的男人那般投懷送抱過,燕驥攥著她手腕的手又重了幾分力?道,朝她逼近,漆黑的眸中陰沉得可怖。
“對著男子脫衣解扣都尚且如此擅長,想必已經不知道做過多少次了。像你這般花言巧語,不知廉恥的女人,隻有愚蠢至極之人才會被你誆騙。”
他的話說得如此直白,又刻薄傷人,唐輕歌的臉一下子白了。
捕捉到她一瞬間的變化,似是終於被他的話深深刺痛了,燕驥的心裡忽然升起一股報複後
的快感,可下一刻,她卻忽然地朝他貼得更近,附在他的耳畔,溫熱的氣息噴在耳畔,吐氣如蘭,夾雜著絲絲甜香。
唐輕歌彎唇淺笑著,眼中笑意頗為譏諷,語氣輕佻地問:“彆把話說得這麼?冠冕堂皇,你敢說你沒有一點反應嗎?”
燕驥呼吸一窒,被她戳穿了內心最深處的念頭,種種複雜又莫名的情緒翻湧而?來,甚至混雜著些許怒意。
不是怒她,而?是怒他自己。
望著她的眸光愈發晦澀不明,如深邃幽深的深潭,折射出某種危險的意味。
唐輕歌也愣了下,不明白他現在擺出這副樣子又是要乾什麼?。
原本見他那般厭惡她,她說的那些話也隻是為了膈應膈應他,可他現在又是什麼?意思。
有病。
趁著他走神的功夫,唐輕歌猛地用力掙開他的束縛,卻不小心扯到了肩上的傷口,一陣撕裂的痛感?襲來,無比深刻,仿佛疼到了骨子裡。
她咬緊牙關,生生忍住那份痛意,望著他的目光裡冷漠又帶著些嘲諷,故意激他:“燕驥,是個男人就說話算話。我能說到做到,絕不攔著你離開,你能不能也主動地離我遠些?”
嬌言軟語哄著他的話她說倦了,眼下也算是報複了他一次,當著他的麵說出這些話,倒讓唐輕歌覺出一種從前沒有過的暢快來。
燕驥回過神,聽見她這番話,目光更寒,薄唇翕動,冷嗤一聲道:“你未免也太自作多情了些。我有感?覺,不是因為麵前的人是你,哪怕是秦樓楚館裡的妓/子做出那般舉措,我也會有反應。”
唐輕歌臉色一白,忽然就不想再跟他爭論下去了。肩上的傷口仍在隱隱作痛,無時無刻不在提醒她,她昨晚的所作所為究竟有多麼?愚不可及。
他不信便不信罷,左右也沒有下一次了,他愛怎麼想便怎麼想。
她扯了扯唇角,臉色越發蒼白,轉身朝屋子裡走去,隻輕飄飄地留下四個字。
“慢走不送。”
進了屋子,唐輕歌沒再管外麵的人,拿出藥粉給自己換藥。
直至外麵徹底沒了聲音,她才又站起身,走到窗?。
秋風蕭瑟,夾裹著枯葉紛飛,肅靜而?蕭條,空無一人。
看來這次,是真的
走了。
周圍空寂一片空寂,隻能聽見她一個人平靜的呼吸聲,安靜得讓人心顫。
奇異的是,唐輕歌的心裡卻並未覺得有多痛。她早知道會有這麼?一天,哪怕她折騰了這麼?久,最後還是一無所得,但她卻也並不後悔。
至少,及時止損這一點,她做得很好。隻不過,以後,她卻是徹徹底底地孤身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