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的沉默無言。
多麼熟悉的話。最早他要離開時,她不也同樣說了?類似的話來逼他看清自己的心嗎?
原來,是這樣一種感覺。
想要逃離,卻無處可逃,明知是欲擒故縱,卻還是心甘情願地上當。
利用彆人的感情,是一件多麼殘忍的事,就像一把鈍刀子,一下一下地割在心臟最柔軟的地方,滿目瘡痍,不停地提醒著她,當初利用燕驥的她,其實是做了?一件徹頭徹尾的錯事。
一報還一報,終究還是還回她的身?上來了?。
他說,橫死街頭,也不需要她來收屍。
哪怕唐輕歌知道那些話就是故意說給?她聽的,心臟還是忍不住一陣刺痛,又像是壓著一塊巨石,壓得她喘不上氣來。整整一夜她都不敢合眼,生怕他真的就那樣了?無生機地躺在那裡,再也醒不過來了?。
好?不容易醒來了?,就是說這些話氣她,逼她。
唐輕歌的眼眶又濕潤了?,猛地抓起桌上的令牌,朝著床塌的方向扔過去,聲?音哽咽,“誰要給?你收屍?誰讓你說死就死的?”
“燕驥,你給?我記住了?,你的命是我救的。你若是.....若是....”
聲?音哽咽得越來越厲害,威脅的話還沒說完,她就已經站在那裡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心裡壓抑的後怕,委屈,愧疚,全部在這一刻發泄出來。
唐輕歌不是一個愛哭的人,卻總是會在他麵前,一次一次地掉眼淚。
從見到她眼淚的那一刻開始,燕驥就後悔了?。
她願不願回頭,又有什麼重要的呢。反正,他也不會放手。
更?何況,隻要知曉她並不是完全對他絕了?情,隻要她的心裡對他還剩下那麼一星半點的喜歡,或者仍是出自利用,他也認了?。
每次看見她哭,備受煎熬的人都是他。
燕驥輕歎一聲?,就要翻身?下床。
察覺到他的動作,唐輕歌抹了?把眼淚,更?快一步朝外麵走去。就在要踏出門外的那一刻,手腕被人拉住,身?子一個回旋,跌進了?他的懷裡。
身?後的門“砰”的一聲?被他關緊。
唐輕歌被他壓在門上,身?子被牢牢禁錮在他的懷裡。
“鬆開!”她伸手就要去推開他。
燕驥反而抱的更?緊,頭微微垂著,將?下巴抵在她的肩窩處,不出聲?了?。
知道自己根本掙脫不開,唐輕歌終於放棄,聲?音冷冷道:“你是故意的。”
故意把自己的身?體折騰成了?這樣,就是為了?試探她的心意。
瘋子。
燕驥輕輕笑?了?,“是。”
等?不到她答話,他又低聲?喃喃道:“可我沒辦法了?,輕歌。”
燕驥的喉結滾動了?下,輕吻著她小?巧白皙的耳垂,如?情人般溫柔低語道:“我好?想你。”
低沉喑啞的聲?音入耳,聽得唐輕歌的心尖一顫,雙腿險些站立不住。
誰能?告訴告訴她,他這些都是從哪學的?之前那個動不動就把她推到一邊,整天都說不出一句好?聽話的燕驥呢??
唐輕歌,想想之前他是怎麼嫌棄地一把推開你的。
想想那天夜裡的風有多冷,想想那盤灑在地上的芙蓉燒鵝。
他是很無辜,失憶的錯不能?怪在他身?上,那盤可憐的芙蓉燒鵝就不無辜嗎??
原諒是不可能?那麼快原諒的。
思及此,唐輕歌定了?定心神,伸出手推開他。這次終於成功了?,沒了?身?上的束縛,唐輕歌頭也不回地推門離開,絕情得很。
燕驥望著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唇角微微揚了?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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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兩日裡,唐輕歌都沒再過去。
每日都是衛兆過來尋她,像例行公事一樣麵無表情地稟告:“陛下今日身?體好?轉了?些,讓您不用擔心,也彆來看望陛下。”
那天他說了?,怕過了?病氣給?她。
哪怕唐輕歌很想自己親眼去看看他,可還是硬生生止住了?腳步。
他都說了?不讓她去,她再上趕子過去看他,豈不是顯得太主動了?些。
終於,第三日的傍晚,楚酈從外麵帶回了?一包珍貴的鬆茸,隔壁成衣鋪掌櫃送的。
鬆茸被憐生拿來熬了?一大?鍋香氣撲鼻的雞湯。
飯桌前,唐輕歌笑?著打趣道:“我就說隔壁成衣鋪的劉大?哥喜歡你吧,上次他拿來鋪子裡的那匹綢緞,上頭還刻意繡了?酈字,這次又送彆的,擺明了?是在獻殷勤啊。”
楚
酈十分淡然地喝了?口雞湯,完全沒把這些當回事,甚至反倒苦口婆心地教育起唐輕歌來:“輕歌,我告訴你,這男人啊,給?你花錢的不一定愛你。”
“不給?你花錢的,那他一定不愛你。”
從古至今的至理名言,楚酈果然有新時代女性的潛質,聽得唐輕歌簡直都快鼓起掌來。
忽然,她又想起了?燕驥親手做的那盞奢侈到極致的花燈。
還有之前買鋪子的錢,也是他花的。
還有滿屋子名貴的衣裳和?首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