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邊的那塊石頭,上麵沾著的,都是我的血。如果我不能抱緊它,就會沉下去,葬身在這片湖底,最後變成一縷孤魂野鬼。”
隨著他說出的每一個字,唐輕歌的眼前仿佛出現了一副畫麵。
冰天雪地裡,瘦削單薄的少年,在冰冷徹骨的湖水裡瑟瑟發抖,被所有人當成?欺/辱折磨的對象,隻能牢牢地抱緊那塊鋒利尖銳的石塊,哪怕被刺得血肉模糊,也不能鬆開手,隻能靠著驚人的意誌力,還有滔天的仇恨,終日隱忍求生。
“燕驥.....”她的嗓音有些澀,眼眶也倏地開始發酸。
他卻好像是沒察覺到她的情緒一般,一言不發地牽著她繼續往前走。
走著走著,又?到了一處荒廢了的小廚房。常年無人打掃,裡?麵落得儘是灰塵,角落裡結滿了蜘蛛網,臟亂不堪。
視線落在她潔白無瑕的衣裙上,燕驥輕歎了聲,似是有些遺憾,終是沒舍得?帶她走進去,而是繞到了後麵的小院裡。
後院同樣極為荒涼,兩顆光禿禿的榕樹間,是一座枯井。
每棵榕樹粗壯的枝乾上,竟還纏繞著一根生了鏽的鐵鏈,陷在厚厚的積雪裡。
唐輕歌還未回過神,燕驥就鬆開了握著她的那隻手,抬腳朝其中一棵榕樹的方向走去。
他蹲下身,撿起那根鐵鏈,撫去上麵落著的雪,眸光一瞬間變得陰翳而詭譎,他將鐵鏈一圈一圈地纏繞在手掌上,近乎自虐一般的力度,掌心瞬間紫紅一片。
唐輕歌一瞬間察覺到他的不對勁,腦中忽然蹦出他之前告訴過她的話。
與狗爭食。
所以,這兩條鐵鏈,其中有一條,就是曾經為他準備的嗎?他究竟遭受了多少非人的摧殘和折磨,才讓這碩大的深宮裡?,都充斥著痛苦的影子。甚至,唐輕歌忽然冒出一個念頭。
他其實,一點也不想做皇帝。也許對彆人來說
,是夢寐以求,可卻是他痛苦的根源。他想離開?這個壓抑痛苦的地方。他借帝王之位複了仇,可受過的傷害從未因為時間而消磨半分。
他報了仇,可卻又被一道枷鎖禁錮住了。這道枷鎖,與從前皇後給他的不同,他可以活著逃脫皇後的控製,卻不能活著逃離那把龍椅。
他漫無天日地在苦海中掙紮浮沉,無力自拔,尋不到解脫。
名為心疼的情緒席卷了唐輕歌的心,讓她連呼吸都變得那樣困難。
下一瞬,她衝上去,慌亂地上手解著那條沉重生鏽的鐵鏈,越是慌亂,就越是解不開?,眼底的淚水也不受控製地落了下來,滴在他的手背上。
冰涼的淚帶來的濕潤感讓燕驥終於從夢魘中脫離出來,目光中的狠戾嗜血也在看見?她的動作後一瞬間褪去。
鐵鏈沾著黑灰,沾染上她白皙漂亮的指尖,破壞了本來的美感。
心尖輕顫了下,燕驥推開?她的手,聲線有些喑啞,“彆碰,臟。”
自己用另一隻手將纏繞的鐵鏈解開?後,燕驥抬眸望向她,看著她淚水氤氳的模樣,想要伸出手擦掉她的淚花,動作卻頓住了。
他不該主動去碰那條肮臟的鐵鏈,憶起卑劣的過往。
沾滿鮮血和塵埃的手,怎麼有資格牽起她。
他自嘲地揚起唇角,手上沒再動作,而是微微彎下腰,唇落在她的眉眼上,輕柔地吻去她殘留在眼角的淚,溫柔輾轉,極儘廝磨。
“彆怕,彆哭。”
他低聲哄著她,忽然,手被人牢牢握住。
纖細如蔥的手指順著他指間的縫隙鑽進來,緊緊地,死死地扣住他的手,不留一絲縫隙。
這下,她的手也被染臟了。
唐輕歌彎起眼睛,杏眸霧蒙蒙的,染著星星點點的笑。
“我不怕,你也不要怕,好不好?”
十指相扣的姿勢,某種堅定而溫暖的觸感傳來,讓他的心忽然奇異地平靜下來。
他忽地笑了,身上森寒陰鬱的氣息散去了些,牽著她往外走。
“我們還要去哪?”唐輕歌小心翼翼地開口問。
她不想讓他再?帶著她去那些不好的地方了。她不知道燕驥為什麼今日要帶她出來,無疑,他這種行為幾近自虐,同時,不僅在折磨他自
己,也在折磨著她。
愛之深,痛之切。什麼時候,他才能真正的,不再?因?為過往而痛苦,擁有嶄新明亮的人生。
唐輕歌盯著他深邃的側臉,有些出了神,半晌,才聽見他溫聲答:“帶你去見我的母妃。”
作者有話要說:帶媳婦見家長了。
今天,也很,心疼,狗子。親媽落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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