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封印物!”
“要麼封印物的發動十分隱秘,他自認沒有留下絲毫痕跡,絕對不會被抓到;要麼這件封印物帶給了他強大的力量,甚至讓他對官方產生了輕視。”
鋼筆筆帽合上的聲音格外清晰。
原不為將筆一擱,懶洋洋地笑著:“當然,還有一種可能,他已經瘋了。”
他這話不是說笑,很多強大的封印物就伴隨著強大的後遺症,比如憎恨之焰,使用的次數多了,越陷越深,理智值越來越低,最後發瘋也並非不可能。
他將寫滿了字跡的紙張推到幾個人麵前,自己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了幾顆糖來,一口氣剝掉糖衣,丟進了嘴裡。
“唔……”像是一隻被順好了毛的貓,原不為懶洋洋地癱在椅子上,滿足地半眯起眼睛,“那個……叫什麼來著,那位明星是直播時被奪走皮膚,本身根本不在天水市。可以推斷出,或許這件封印物沒有距離限製,但針對的必須是持有者所知道的人,甚至說不定持有者還要親眼見到對方……以這些條件去找,最開始那五個人就是線索。”
“有機會了解他們的情況,曾經在當天出現在他們附近,甚至可能有過盯梢,或許還有更多更緊密的交集,最近行蹤詭秘,大概率經常閉門不出,很可能精神狀況異常……找到這樣的一個人——”
糖果的甜味在舌尖上融開,以至於青年說話時含含糊糊的聲音也仿佛粘上了甜味,但他的語調卻又是如此的平靜冷酷,不含一絲一毫多餘的情緒。
憤慨也無,激動也無,隱藏在睫毛陰影下的墨黑瞳孔還帶著幾分倦怠與冷淡。
“尤其是第一起案件最特殊,與第二起案件之間隔了三天……很有可能一開始隻有第一個被害人才是他的目標。或許是吃過一次豬肉覺得好吃,回味了三天,這才想要更多?誰知道呢。”
他嗄嘣咬碎一顆糖,輕笑一聲。
楚況算是這裡調查員經驗最豐富的人,隻是剛開始的思路一直偏向於怪異,現在經原不為這麼一提醒,他立刻調整思路,反應了過來。
“……沒錯。如果這個人在得到封印物之前隻是一個普通人,那麼第一次作案隻有兩種可能。一種可能是早有預謀,那麼選擇第一個被害人一定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他一定暗中觀察對方很久了。另一種可能是,他一開始根本不相信封印物有那麼神奇,或許就像惡作劇一樣隨便選了一個人。那麼,毫無準備的他一定在周圍留下太多的線索。”
最後一個字鏗鏘有力,楚況微皺的眉心徹底舒展開來,神情大定。
已經分析出這麼多的東西,又有整個國家的力量在背後,哪怕是比拚封印物,特事局也絲毫不懼,若是最終還是抓不到人,那就未免太可笑了。
一邊的白池已經埋手在電腦上敲擊起來。他平時性格跳脫,但辦起正事卻不含糊,還是一位計算機方麵的高手。就在幾人說話的功夫,他已經根據線索從大量監控中篩選出了符合推測的人。
又經過幾人一輪排除,最終電腦屏幕上隻剩下三個人的照片和資料。
白池興奮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三選一就簡單多了,為免再有意外,我們現在就行動吧。”
畢竟,之前那起直播事故造成的影響可太惡劣了。為了消除影響,特事局不得不緊急動用了一件一級封印物,進行了大範圍的概念模糊和替換。
也就是說,現在,在當時目睹了直播的所有人眼中,那位明星不是突然無緣無故被神秘力量剝了皮,而是被不知名的狂熱黑子使用某種新型的化學毒劑灼傷了全身皮膚,已經入院治療。
“等一等。”楚況連忙拉住他,口吻嚴肅,“調查員第一守則是什麼?”
“不就是苟……咳,是謹慎為上。”
任誰都能聽出他改口之前想說什麼,安妙妙沒好氣地說道:“先觀察,再行動。誰也不知道這世界上有什麼千奇百怪的封印物。你忘了我們都已經中過招了?再來一次可就保不住命了。”
既然達成一致,幾人全副武裝,將所有能用上的封印物都帶上了。
原不為不知從哪裡取出一隻小巧的黑匣子,慢吞吞地跟在後麵。
白池好奇地看過來,立刻忍不住倒退一步:“……這是什麼封印物?我怎麼在官網上沒見過?難道是新收容的?”
在他眼中,此時原不為雙手中正捧著一坨不可名狀之物,那詭異莫名的線條、不可名狀的氣息,以一種讓人類難以理解的狀態呈現在他眼前,隻看一眼,就有種莫名的恐懼湧上了心頭。
“不是封印物,就是普通的糖罐子。”
白池一臉不信。
原不為淡定地將匣子倒過來,從縫隙中吐出一顆糖,倒在手心中,遞到白池麵前:“喏,你看。”
白池驚訝了一瞬間,嘴角咧開笑容,下意識就要接過:“謝謝,給我——”的?
最後一個字還沒落下,原不為已經利落地剝開糖衣,一口將糖果叼進嘴裡,含糊地說完了整句話:“你看,是糖吧?”
白池:“???”
他盯著原不為鼓起的腮幫子,足足沉默了五秒,才訕訕道:“……還真是哦。”
“不對。”白池突然反應過來,剛才直接被原不為帶歪了話題,便哭笑不得地搖頭,“我說,你不帶封印物,帶個糖罐子去做什麼?這能有什麼用?”
“能給我補充糖分,提供能量,還能對目標造成精神恐嚇,不是很有用嗎?”這樣說著,他將糖罐子往前推了推,白池幾乎是下意識後退一大步。
然後他尷尬地停了下來:“……”
……說的太有道理,他竟無言以對。
好在關鍵時刻,楚況回過身,拯救了白池的尷尬:“對了,雲安,方便說一說……之前你為什麼判斷是人為而不是怪異嗎?總感覺你不是瞎猜的。”
“嗯,的確不算是猜的。”
迎著三雙求知若渴的眼睛,原不為捧著糖罐子沉吟一秒,定定看向他們。
他輕聲道:“是因為惡意……”
三人這才發現,青年有一雙極好看的眼睛,睫毛長而密,眼尾線條利落,隻是瞳孔太深,仔細看時便顯得過分冷淡,近乎漠然。
“怪異是凡人不能理解的規則,怪異殺人就像是天災殺人一般,不過是規則運轉而已。水火無情,天災會對人類產生惡意嗎?”
“你是說……”
他們隱隱明白了什麼,又好像什麼也沒明白。
“你們的身上糾纏著惡意……”
原不為語調平靜。
他幽深的瞳孔像是有濃墨沉澱下去。
“……我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