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愛梅沒有辜負裴母的期待,怎麼也沒鬆口,哪怕自己每天吃的都是粗糧,麵對裴喜生送過來的吃食,她都沒接受過。
除了上工時間,剩下的時間,李愛梅不是在認字,就是複習記得的一些藥材藥性。
作為一個從快三十歲開始學習的人,她年紀大了,悟性沒孩子那麼好,進度不夠快,但她努力,也會死記硬背。
這種程度想要當一個優秀的大夫,是很難的,但想當一個無功無過的隊醫,薑溪覺得她憑借她的努力,再給兩個月的時間,就能獨立行醫了。
為了讓她在自己走後,也能順利的給病人看診,薑溪還特意將自己看診的筆記整理了一番,交給她,一些普通的病症和治療方法都在上麵,稍微難一點的,就可以讓人去鎮上,找更厲害的大夫看了。
李愛梅也很喜歡學習,捧著她的筆記如獲至寶,看得薑溪都挺不好意思的。
大隊長聽說了這件事,也暗地裡問薑溪,確認了李愛梅的能力,就說等她走了,就讓李愛梅當隊醫,下一次的學習,派李愛梅去。
薑溪非常讚同。
因為確認她願意隨軍後,裴賀軍那邊又聯係了部隊申請家屬房,部隊聽說了她的能力,剛好那邊的衛生所也缺大夫,讓她調過去後,直接去衛生所報道。
當然不是軍區醫院,而是麵向鄉鎮的大隊隊醫,跟這邊性質是一樣的,就是這個隊醫是屬於部隊的外編人員,歸部隊管。
薑溪自然同意,雖然她鹹魚,但有一點,事業還是要有的,不管大小,總的有個收入來源。
一切都在井然有序的進行著。
而隨著時間的流逝,這一年也到了尾巴。
薑魚和薑米帶著期末考試的滿分試卷回來,還是讓對她們沒什麼太高要求的薑溪驚喜不已,去買了肉回來,做了一頓肉餡滿滿的餃子。
期末一到,也馬上就要過年了。
這段時間村民是不用上工的,天寒地凍,感冒發燒的人不少,診所每天都熱鬨,大門管著,屋子裡擠滿了大的小的孩子,一個個的來了又走。
還有的乾脆不走,就留在這裡聊天,人多屋子裡暖和,薑溪順勢知道了不少八卦,比如周信年底去公社彙報時被罵得老慘了,聽說如果再犯錯,就要罷了他的副隊長位置。
大隊長受到表揚,回來時帶了個大紅瓷臉盆,可好看了,隊長媳婦就每天擺在家裡,有人來就炫耀一下。
薑溪坐在一旁,一邊聽著八卦,一邊拿著筆記錄著病人情況和收錢收工分,李愛梅撿藥、紮針,忙得暈頭轉向。
距離她要走的時間越來越近,她現在儘量讓李愛梅試著獨當一麵,她果然做得不錯,雖然忙得不停,但沒有出錯的。
薑米黏在她身邊,看著這一切,羨慕道:“大姐,我也想跟你一樣。”
坐在這裡收錢就夠了,累活都讓徒弟乾了。
然而一向都是對兩妹妹鼓勵教育的她,這一次對薑米誠懇的搖頭了:“很可惜,你做不到。”
薑米不服氣的鼓起臉:“為什麼?!”
薑溪攤手:“我有一技之長,你呢?小廢物?”
薑米:“!”
很紮心,很痛苦,但薑米無法反駁,捂著碎了一地的小心臟,哭著跑去求薑魚安慰,好脾氣的薑魚正跟裴母學打毛衣,陡然被妹妹撲過來,她小心的將針拿開,提醒道:“你慢點,小心針紮了你。”
然後聽清她的話,薑魚正色道:“大姐說的沒錯,你都沒一技之長,誰願意當你徒弟呀?”
薑米深受打擊,萎靡了半天。
弄得裴母還特意下廚給她多做了一個荷包蛋。
薑溪還以為這一次打擊,也許能讓這孩子崛起,重新咬牙學習,但顯然想多了,吃了荷包蛋,薑米又恢複如初。
*
年節就那麼幾天,整天在家躺著,仿佛一晃眼就過去了。
年過完了,村民們又開始忙碌起來,年後要種早稻、打理自家菜地,還要……離彆。
裴家父母還是不舍得離開這裡,跑到軍區當家屬養老,自家糧食戶口都在這裡,到彆處,可分不到這麼多糧食。
最終離開的,隻有裴賀軍、薑溪,和薑魚、薑米四人。
裴賀軍提前買好票了,柴鳴過來幫忙搬東西,四個人大包小包還帶不完,得打包寄過去一部分,裴母聽說那邊什麼都沒有,恨不得連鍋都給他們裝走。
最終被按下來後,一個人躲在角落看著他們忙碌,唉聲歎氣。
但誰讓兒子是當兵的?
再舍不得,也隻能讓他們走了。
很快車子開起來,轟隆隆的響了兩聲,就飛快往前跑,將身後的人都落在原地。
薑溪也很不舍,扒在車窗口看著,要說這個世界跟她感情最深的,莫過於裴家父母和薑魚、薑米了,她一來到這個世界,第一個幫助她的人就是裴母,後來兩人一直住在一起。
現在陡然分開,真的有種上一世離開家去上大學的感覺。
薑魚和薑米也是難過的抽抽噎噎,姐妹倆互相抱著安慰。
薑溪因為坐在後座,就她們姐妹三個,隻能自己孤零零靠在車窗上,越發覺得難過了,但她不高興不會大聲的哭,就默默的靠著,懶洋洋的,嘴巴癟著,可憐又可愛。
裴賀軍坐在副駕駛,透過後視鏡看見,完全坐不住,一個勁兒的扭頭看她。
但他又不是一個善言辭的人,糾結了半天,最後也沒能說出什麼來。
柴鳴開著車,瞥見車廂裡低沉的氛圍,不自在的動了動屁|股,故意笑道:“你們也彆太傷心,我有個法子,保證能讓叔叔嬸嬸願意到軍區那邊住。”
薑溪終於抬頭看他:“什麼法子?”
柴鳴嘿嘿一笑,帶著幾分調侃:“當然是弟妹你快點懷孕呀,到時候他們一定第一時間買票過來照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