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前, 距離夏晴所在地大約一百多公裡外的某軍區醫院, 五六個看起來德高望重的老醫生圍著一個躺在病床上身上包紮了好幾處的人檢查。
病床上的人額頭纏著繃帶,雙眼沒有焦距,不知道是在思索什麼還是在發呆。
若是夏晴在,肯定要掉眼淚了,因為這個人正是她日思夜想的男人, 鐘鈞陽。
“有沒有感覺?”醫生問著。
“沒有。”鐘鈞陽配合醫生的檢查回答著。
好一會兒, 幾個醫生再次檢查,拿著拍攝的片子研究分析。
“醫生,情況到底怎麼樣?能不能醫好?”一個穿著軍裝肩上有橄欖枝加一顆金星的男子緊鎖著眉頭問幾個醫生。
“彈片損傷了脊髓和附近的神經, 腰部以下喪失感覺, 以目前的技術很難恢複。隻能儘最大的努力, 等待奇跡。”一個五十來歲的醫生領頭說道。
“叫來你們這麼多人就得出這麼一個結論!你們知不知道他做出過多少貢獻, 才剛剛結婚沒多久還沒有孩子呢,我命令你們, 給他治,治好!”那個穿軍裝的男子聽到這個結論暴怒道。
“這件事真的無能為力。對不起!”那個醫生的神色也極為沉重。
“都怪我,鐘大哥要不是為了救我, 就不會……”在那個男子身邊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男子說著,堅毅的臉上掛上了兩行淚。
這男子正是之前跟鐘鈞陽在一起過的方躍民。
“躍民, 你彆自責。我們是戰友, 如果我是你, 你也會去救我的。李師長, 您彆動怒。為了我的事情讓您費心了。”鐘鈞陽看向他們說。
“小鐘, 我會再請醫生來幫你治療的,一定想辦法給你治療。”李師長鄭重說道。
三天後又一批專家給鐘鈞陽做了檢查,得出的結論差不多,脊椎損傷,恢複的可能幾乎為零,無法手術,隻能慢慢做康複訓練,輔助針灸治療,最大限度的鍛煉能感知的肢體。
“李師長,我的事暫時不要告訴我的家人和夏晴同誌。另外,能不能幫我個忙?我想見夏晴同誌,和她離婚。還有,請幫我查查夏晴同誌有沒有被大學錄取,假如被錄取的話,過一段時間再給她發通知書。”經過再一輪的宣判後,鐘鈞陽對李師長說,語氣冷靜,神色看不出什麼。
不知道被檢查了多少次,鐘鈞陽的身體還是沒有知覺,那些醫生基本已經代表了國家上層的水平了。
從前的鐘鈞陽悍不畏死,他是戰鬥部隊,功勳都是命換來的,隨時做好了犧牲的準備。
這樣的情況,在他的預料之中,然而對於經曆過生死有著鋼鐵意誌的他來說,也是巨大的打擊。
他可以更慘,可是他絕對不想拖累夏晴。
身體下肢完全沒有感知,更不能動,隻能靠一雙手。
不懂愛情是什麼的時候,媳婦兒隻是概念中的,談戀愛這麼久,媳婦兒早就刻在了骨血裡,離也離不了了。
然而,現在他這樣的情況,必須割舍了。
“小鐘,你這樣……”李師長痛心。
“拜托了!”鐘鈞陽說。
***
夏晴跟著兩個戰士上了一輛吉普車,心裡忐忑,手忍不住的發抖。
他肯定又受傷了!!
上一次,就是這樣,她被人叫去醫院看他。
隻是,上一次對他沒什麼感情,感覺不大,這一次,隻是想想,就心疼的要命。
傷哪裡了?傷的怎麼樣?多疼……
怎麼這麼不注意呢?!
她心裡忍不住亂想,又一個個壓了回去,讓自己想些好的。
一路花了兩個多小時,他們到了附近的省會城市裡的一家醫院,夏晴確定了自己的猜想,鐘鈞陽真的受傷了!
夏晴跟著帶著她的那個戰士一路到了病房敲門進去。
看到鐘鈞陽躺在床上,小跑著過去。
“你怎麼又受傷了!”夏晴看到鐘鈞陽額頭包紮著,眼淚掉下來。
比她想象中好一些,鐘鈞陽隻有額頭上包紮了,就算是這樣還是讓她心疼的要命。
鐘鈞陽看到夏晴,放在兩邊的手握成拳,手背上青筋鼓起,他想將她的淚擦掉,抱她到懷裡。
“你怎麼了?不會腦袋傷到了吧?!”夏晴抓到了鐘鈞陽的手,他縮了回去,看著她的眼神感覺很木然,絲毫沒有好多天沒見麵的那種感覺。
“夏晴,這個給你。”鐘鈞陽從一邊拿出一個文件袋給了夏晴。
夏晴拿到了文件袋打開看了下,看到裡麵的東西,夏晴愣了下,反複了看了好幾遍,揉了揉眼睛,確認自己沒看錯。
蓋了紅章的一張字,標題寫著“離婚證”,裡麵申請人寫了她和鐘鈞陽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