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江首發---
在霍蘅獻身公益, 離開京市的第二周,林春燕被一個曾經的朋友約著出去玩上幾把牌。
臨出門前,林春燕望著鏡中的自己, 挑著細眉冷笑:“等阿蘅回來,你們家寶貝的霍乘星肯定能被阿蘅踩下去!”
林春燕偷換孩子的事件, 由於榮天公司公關團隊的插手,將一小半戰火挪向了當初在村子裡胡說的女人身上, 畢竟那個女人在綜藝裡有完整的視頻。
而林春燕,因著霍時景僅在微博上曝光了當天雷轟的音頻, 讓一些人並不曾了解林春燕長相。
在林春燕看來,網友罵歸罵, 可他們日常辱罵的那些案件中的殺人犯、虐待狂,生活裡真見到本人,能有幾個認出來的網友?何況,新聞會上,自己全程佩戴口罩, 隻一雙化妝化出來的微紅眼睛在外麵, 彆人更不認識了。
在家躲了整整一周,林春燕自認單純出個門,往麻將館一坐,壓根算不上大事,也用不著和正在山區做公益的霍蘅說。
但事實證明,林春燕錯了,錯得離譜。
剛一出門, 林春燕就發現小區裡的大爺大媽, 甚至小學生、高中生望來的目光都有些不對, 裡麵夾著嫌棄和鄙視, 其中正領著稚童的大人們,望見林春燕時簡直像見了瘟神一樣。
林春燕再厚臉皮,似耍戲的猴子被人圍觀也覺得難堪,微彎的背脊僵直發硬,像有著黏膩的液體正自上往下流著,讓人極為不舒服。
“真晦氣,大早上看到作孽的敗類。”一個銀發老太太,一手拿著個廉價的扇子,一手牽著小孩兒,“囡囡,認準了,那個就剛剛小姐姐說的能抓人吃掉的怪物。”
小孩兒往後躲了躲,把手上玩著的小破球往林春燕身上砸,一說話奶聲奶氣,“怪物!壞蛋!大壞蛋!”
其他人見狀,也不由對林春燕指指點點,倘若林春燕細看,就能看見眾人手上竟然都有著一把廉價扇子和一份當地報紙,可林春燕顧不上再看,一張老臉紅的像豬肝,借著高衣領擋住臉,步履匆匆地往小區外跑,胸腔裡的心臟砰砰砰直跳。
止不住往耳朵裡鑽的嘲笑和厭惡,讓林春燕不由想到二十幾年前,自己被一群人圍著扒衣服,被罵小三的場景。
該死!
全怪霍蘅!
霍蘅不當演員,外人根本不認識自己!
而現在全小區都認識自己了,往後在小區裡,自己根本住不下去!
而在林春燕罵罵咧咧地跑出小區,躲開眼帶鄙視的他人時,正坐在對麵甜品店裡的霍乘星,輕笑著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重新低頭,拿著叉子一下一下極有耐心地分著服務員剛剛端上來的黑森林蛋糕。
望著霍乘星不緊不慢的樣子,坐在對麵的女人頗為坐立不安。
下一刻,一個留著齊肩短發,穿著洗舊了的藍白相間高中校服的女生跑來桌前,而在女生手裡,正拿著一遝廉價的扇子。
從中年女人的角度,剛剛能看見扇子上印著幾行字以及報紙上某個人的正麵相片,單單一眼,女人就認出來,那個人是自己早上約出去打牌的林春燕。
至於報紙上的相片,她也記得,是林春燕當時中了彩票,被記者采訪中間誌得意滿時拍下來的相片,而後放在了一個現在很少有年輕人看的報紙上。
來的女生叫嶽悅,正在上高三,今天正好放假。
她估計跑太快,此刻喘地厲害,嗓子有說話太久帶出來的乾啞,“老、老板,整個小區裡剛剛一共發出去一百八十九組扇子和報紙,等下我沿著路把剩下的一百來組全發了。”
“喝口水。”霍乘星將手側的一杯檸檬水往前推了推,微偏頭看向嶽悅,唇角帶著若有若無的弧度,“店裡免費供應的水,你不喝的話,估計就浪費了。”
在猜到霍蘅來霍家的目的前,霍乘星就讓人製作了一批扇子,上麵有圖有字,保準讓京市街頭巷尾的人都能記住林春燕。
不讓你坐牢,也不能讓你在平時的日子裡舒坦了,其他人的確不能感同身受,可若他們家裡有孩子,自然需要防備一個曾經偷了彆人家孩子的人。
現在隻算第一環,平時林春燕出入的地方霍乘星也不介意請幾個群眾演員,當著林春燕的麵科普一下她做的事。
聽見霍乘星的話,嶽悅忙局促地端著桌上的檸檬水,噸噸噸喝下去,大半杯的水一個眨眼的功夫,已經被喝乾淨了,空著的玻璃杯落在桌上,杯底和桌麵發出極清脆的一聲。
霍乘星將準備的信封拿出來,推給嶽悅,眉眼間笑盈盈地讓人不自覺輕鬆下來,“咱們兩個當初商量的數額,你現在清點一下?”
嶽悅雖然怕當著麵清點有可能導致霍乘星不高興,但心中對金錢的渴望讓她死死壓住了那份擔憂,胡亂點點頭,忙拆開信封,背著甜品店裡的眾人,認真而仔細地清點。
清點到一半,嶽悅倏地睜大眼睛,回頭看著霍乘星,嗓音略澀,“裡麵——”
依照約定,自己發出去一組扇子報紙並科普一番林春燕做的事情,能得到20元,三百個扇子發完,剛剛6000元,可自己並沒有發完,而信封裡,似乎已經裝了6000元。
霍乘星一直看著嶽悅,見狀,神情柔和,眼中帶著顯而易見的信任,“我相信你能說到做到,對嗎?”
嶽悅微怔後,眼眶突然有點熱,她重重一點頭,生怕晚答應下來讓霍乘星誤會,“能!我剛估算了一下,不出一個小時,我就能全部發出去。”
在二人說話間,有服務員拿著一個圓圓的紙盒上前,“客人,您前麵說外帶的水果蛋糕。”
“謝謝。”霍乘星說完,並沒有讓服務員將盒子給自己,反而衝著嶽悅努了努嘴,“你的蛋糕,快接下。”
嶽悅:???
等嶽悅回神時,很有眼力見的服務員早已將盒子上的帶子塞到了嶽悅手裡,而嶽悅也下意識地握住了帶子。
嶽悅看著手裡的蛋糕盒子,一時間有了想哭的衝動,她能碰上霍乘星,全因著正守在店外麵望著玻璃櫃裡的精致甜品,心裡猶豫要不要買上一個小蛋糕帶回家讓妹妹高興一下,可摸著兜裡的十幾元,讓嶽悅難受又糾結。
“給你買的來著,當做你一上午辛辛苦苦工作的額外禮物。”
“謝、謝謝。”
直到嶽悅離開,再看不到人,坐在對麵的女人收回目光,諂媚一笑,“您真善良。”
聞言,霍乘星輕笑著搖了搖頭,並未作出解釋。
她單單在嶽悅身上看見曾經高中的自己而已,在自己生日那天,也很希望能有一塊蛋糕,可兜比臉乾淨,雖然當年的自己不曾吃上蛋糕,但能給嶽悅買上一塊也不錯。
女人見霍乘星不搭話,臉上也不尷尬,雙手在褲子上搓了搓,“您前麵說讓我帶著林春燕去棋牌室——”
“噓。”霍乘星豎著一根手指,抵在唇前,下一刻,她將手攤開伸向對麵,眼中像有細碎的笑,也像天花板上吊燈的燈光晃在眼珠上,從而讓人生出了錯覺,嗓音全然不見先前的柔和,疏離漠然,“交出來。”
簡簡單單三個人,讓對麵的女人驚得差點跳起來,臉上的血色消失了,隻能靠著不停的吞咽來緩解因緊張、心虛而乾澀的嗓子。
女人來來回回吞咽了數下,顫著手從外衣口袋裡拿出錄音筆,甚至不敢對上霍乘星的眼睛,“我、我沒想拿著錄音乾什麼,就擔心您毀約。”
在錄音筆到了霍乘星手裡的同時,孟際年的聲音也在霍乘星耳畔響了。
【她身上再沒有其他正在錄音的電子設備,可以放心。】
霍乘星把玩著手中的錄音筆,在腦海裡同孟際年說了句謝謝,再抬眼看向女人時,正欲開口,女人包裡的手機嗡嗡作響。
“林、林春燕已經到了,在、在問我。”女人剛被霍乘星拆穿,正心虛著,一時間說話有些顛三倒四,“我、我等下怎麼說啊?”
霍乘星慢條斯理地吃下自己剛分出來的一小塊黑森林,“不用接,等下你直接去。”
“可林春燕是脾氣很大的一個人。”
“你給她出錢讓她賭,她能再有脾氣?”霍乘星拆開牛皮紙袋,倒出裡麵的第一個袋子,眼神示意女人將信封拿去,“裡麵的錢一半給你當定金,一半給李春燕當賭資,你需要做的事情隻有一個——”
霍乘星頓了頓,倏然笑了,“在林春燕麵前無比推崇網上說的霍蘅錦鯉命,至於其他事,按照先前說的內容做就行。”
霍蘅借著自己的錦鯉命來讓林春燕中彩票賺錢,可誰喜歡仰人鼻息呢,尤其林春燕那樣的人,上次新聞會說中來的錢都被捐了,不管真捐假捐,現在都不應該出入棋牌室等賭博場所。
一個自私、貪財的人,真不渴望自己也有錦鯉命?
霍乘星想看一看,霍蘅的錦鯉命究竟能不能惠及周圍的人。
女人聽著霍乘星的話,心裡一陣陣發冷,林春燕剛被小區裡人排斥,心情正燥鬱,正在最容易被煽風點火的階段。
解決完最後一小塊黑森林蛋糕,霍乘星拿著紙巾擦了擦嘴,“至於剩下的報酬,等你做完事情,我們再談,當然,你也能拿著現在給你的一部分直接翹掉,但我覺得,你應該不至於撿了芝麻,丟了西瓜。”
想到家裡不成器的兒子,再想到窗外林春燕住著的小區,貪婪和嫉妒終於讓女人下了決心,“您放心,我能完成您的全部要求,估摸著下個月就能成,您想要的照片我也一定給您拍的清清楚楚!”
她們先去居民樓裡的棋牌室,自然能拍照,等林春燕上癮了,自己再找機會引著她去彆的地方。
霍乘星不置可否,臉上帶著禮貌微笑,“合作愉快。”
一個在媒體和公眾麵前說認錯的人,不躲家裡不做公益,竟然整天打牌賭博,霍蘅拉回一分麵子,她就讓林春燕憑借一己之力給霍蘅毀去五分。
———
上午見完兩個人,給林春燕未來的路添了點東西後,下午,霍乘星也得準備回劇組拍戲了,在車上時,一時間有些沉默。
【乘星,你不高興了?】孟際年想了想,繼續問,【不然我在網絡上改一改數據,讓林春燕儘快賠光、然後欠債?】
霍乘星看著車窗外,輕聲說:“不用,林春燕已經暫時解決了。”
在京市被人指點,鄙視,瞧不上再一心沉迷於賭博,霍乘星不信林春燕能不做點坑她本人坑霍蘅的事情。
雖然霍蘅有錦鯉命,能一而再,再而三填補林春燕的虧空,但那樣,霍蘅最愛的名聲,估計再也回不來了。
何況,錦鯉命能不能一直在霍蘅身上可不好說,一旦某條魚也出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