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你在說話時,手臂不錮地那麼緊的話,可信度估計能稍微高一點,霍乘星在心裡默默說。
剛在心裡吐槽完,霍乘星便理直氣壯,“我想照太陽,冷。”
【什麼?】
霍乘星一怔,一時間竟有些分不清現實和夢境,再回想,那個場景也不清晰了。
她仰躺著對上孟際年詢問的目光,抿抿唇,“有點冷。”
正在開車的司機,耳尖動了動,心裡在猶豫要不要調高車內的溫度,可二十七八度真的冷麼?他咬不準霍乘星是真冷還是借著冷,讓孟際年抱緊點。
司機:……
年紀大了,跟不上年輕人的想法了。
幸而,不等他猶豫上幾秒,孟際年已經伸手拿了車後座的一條薄毯,輕攏在霍乘星身上,同時探了探霍乘星的額頭溫度。
由於二人捆綁的原因,孟際年作為係統能時刻監控到霍乘星的身體數據,而從數據上看,霍乘星沒發燒,可他依然上手探了溫度,垂眸端詳著霍乘星的臉色,【有哪裡不舒服麼?】
孟際年詢問時,搭在窗上的手已經收了回來,讓霍乘星能照到一些太陽,可終究怕霍乘星覺得刺眼,又操縱數據稍微調整了下陽光落下的位置。
被孟際年一問,霍乘星恨不得拿著毯子把自己的臉都蓋住,可能本來臉皮就厚,也可能當演員後鍛煉出來的技能,就算心裡再尷尬,霍乘星臉上也保持住了雲淡風輕。
“沒,就突然冷了一下。”霍乘星咕噥完,大大方方地伸出兩條手臂環住孟際年的腰,“抱著你就不冷了。”
孟際年單手搭在霍乘星的肩膀,半摟著人,漆黑的眼瞳裡映著細微的笑,【抱完記得說□□驗,下次我改正,讓你一輩子喜歡抱。】
“OK!”
二人在後座說說笑笑調著情,可憐了開車的司機,卑微地不敢往後看,也不敢再聽,生怕打擾了兩個年輕人間的氣氛。
半個小時後,車子在某個大門前停下,司機抬眼看了看上麵偌大的【京市第六人民醫院】八個字,作為在京市工作了三十幾年的人,他自然清楚第六醫院主治精神病,一些精神病人都被關在醫院內治療。
而在第六醫院的後麵,據說有專門關押有危害社會安全傾向的精神病人,平時甚至有警員在看守。
霍乘星和孟際年一前一後下車,看了眼前麵的醫院。
第一次來,霍乘星也沒立刻往醫院去,饒有興致地打量著四周,早秋的樹葉大都變成了金黃色。
在京市,九月的溫度並不冷,白日能有個三十度,一陣風拂來,似有早秋的腳步也似夾著盛夏的回音。
孟際年神情頗淡地從醫院大門處收回目光,牽住霍乘星的手,【我本來猜測你不可能來見霍蘅。】
被證明有精神病從而免於坐牢的霍蘅,正待在第六人民醫院裡,一日日望著天空,心中期待著某天謝臻能完全擊敗霍家,能在謝家做主他未來的人生,而後來醫院親自帶她回家。
“你猜測很準呀。”霍乘星牽著孟際年往醫院裡走,“霍蘅不算計我爸的話,我也懶得來看她,浪費時間。”
自從霍蘅上次去霍家公司,整整兩個月,霍乘星都不曾來醫院,直到昨天,謝臻的計劃暴露於網友們眼前,直到謝家元氣大傷,霍乘星突然覺得合該來見一下老朋友。
看望精神病人的話,有相對嚴格的手續,霍家在醫院裡有認識的人,不然謝臻也不必擔心有霍家盯著,而讓霍蘅一直待在精神病院裡。
謝臻不喜歡霍蘅不假,可同時,他又覺得一個能幫上忙的有用工具,必須控製在眼前才能讓人放心。
一位麵容和善的醫生領著霍乘星、孟際年二人來到後院,裡麵有很多個單人房間,整體像養老院的布局,唯一不同在門窗都有防盜欄,而且日夜鎖著,除非有醫院的人開鎖,不然病人隻能待在屋子裡。
路上,霍乘星順著門上的小窗,看了看室內的環境,一窗一床一個桌子,再有一個衛生間,不甚明亮而窄小的環境,長期待著,精神再正常的人也可能抑鬱,“他們每天能出去欣賞風景麼?”
“當然,上午十點和下午五點都有統一的活動時間,有專門的人員看管,防止出現混亂,除了自由活動,醫院也時常安排一些手工、種植活動等,有些病人已經在醫院裡交到了不錯的朋友。”
在醫生回答期間,他們前麵的一間屋子裡恰恰有個病人精神失控,被醫院人員壓在床上打了鎮靜劑,見狀,醫生輕聲補充,“每周五我們將對病人做全麵檢查,時刻了解他們的精神狀況,有時突發情況,將會采取一些醫學手段讓病人安靜下來。”
霍乘星微微頷首,表示自己聽到了,同時心裡在想,霍蘅假裝精神病前,有了解住在精神病院裡將麵臨的情況麼?
很快,三人來到了最靠裡的一間屋子裡,醫生敲了敲門,緊接著,伸手拉開了門上的小窗,“24C床病人,霍蘅,有人來看你。”
霍乘星一來就看見了霍蘅,身形比上次見到消瘦了不少,整個人都有些皮包骨,此刻,正背對著他們,望著窗外的天,二十幾的年紀,渾身上下卻流露出一種老朽。
而醫生說有人來看你時,霍乘星清楚瞧見霍蘅欣喜地回頭,燒痕嚴重的臉上帶著無限憧憬,仿佛一直等著的人,終於來了。
下一刻,霍蘅眼裡的光亮散去,被濃濃的恨取代,黑黝黝的眼神淬了毒似的盯著他們。
霍乘星覺得倘若目光能化作實質,自己早在霍蘅的注視下死了千八百次了。
一見到霍乘星,霍蘅再也控製不住衝上來,緊緊地趴在門上,兩手死命握著小窗上的鐵欄,目眥欲裂地瞪著霍乘星,很像正在詛咒的女巫,“霍乘星!你害了我整整兩世,讓我毀容成不人不鬼的樣子,哈哈哈哈哈,你馬上也要被報應了!”
霍乘星拉住了差點上手的孟際年,挑眉輕笑,“謝家快被吞並了呢。”
“你個災星,掃把星,你會把霍家那群冷血的東西全拖累的死掉!我受到的苦你也會加倍——”霍蘅正不管不顧地罵著,反應過來霍乘星說的話後倏地頓住,剩下的低俗臟話被硬生生地卡在嗓子裡,她不可置信地看著霍乘星,而後仰天大笑,“霍乘星,你瘋了麼?”
說完,霍蘅眼睛突然一亮,在前世,西南區地皮出現古墓似乎也就未來幾天的事情,難不成在自己錦鯉命的作用下,古墓早上一兩天被人挖出來了?
霍蘅心下有了底氣,也不再瘋狂,目光裡帶著幾分居高臨下和輕蔑,“霍家的工地裡該不會挖出古墓了吧?霍乘星,你眼看著家裡快破產,特意來我這裡找存在感?”
“那你估計得失望了,我也就在精神病院裡待一段時間而已,再等幾天,謝臻就能來接我,到時候——”霍蘅譏笑,看向霍乘星的眼睛裡帶著濃濃的惡意,“你跪下把我的鞋舔乾淨的話,我也能考慮讓謝臻放你們一馬。”
霍蘅的精神病狀況中注明了間歇性,因而,霍蘅也不擔心自己放狠話被一旁的醫生心中懷疑。
“謝臻?”霍乘星垂眸笑了笑,“霍蘅,我來醫院,完全看在咱倆那狗血的緣分上,謝臻啊,估計一輩子都不能帶你出去了。”
話音落下,霍乘星壓根不給霍蘅繼續說話的機會,自顧自地補充,“哎,謝家也算真的慘,製作的一批家具剛被查出不合格,背上黑心商家陷害同行的稱呼,緊接著,大筆資金投入的地皮,竟然挖出了古墓,古墓唉,他們必須暫停施工,白花花的錢全沒了,你說,他們倒黴不倒黴呀?”
“謝臻都自顧不暇了,能有空來看你?”霍乘星問完,繼續笑著,“何況,謝臻真的喜歡你麼?你難道看不出來他在利用你麼?他準備讓你在精神病院裡待到死呢。”
既然霍蘅喜歡謝臻,霍乘星也不介意在霍蘅心裡插刀,誰讓霍蘅來傷害自己的親人呢,何況,當日被潑硫酸的仇可沒一直沒報,以直報怨,從來不在她的詞典裡。
果然,聽完霍乘星的話,霍蘅猛地睜大眼睛,麵部肌肉都在抖動,垂在身側的兩臂不停地顫。
霍蘅不相信謝家能出事,也不相信謝臻能自顧不暇,可霍乘星說謝臻在利用她,仿佛徹底扯下了霍蘅自欺欺人的布,讓霍蘅不得不直麵血淋淋的事實。
見霍蘅心理防線有些崩,霍乘星微微笑著,“真可憐你,差點為了謝臻在我哥公寓裡□□,可謝臻呢,為了不被公司董事局除名,已經在準備聯姻穩固地位了,一對比,你比謝家都倒黴呢。”
謝臻視角劇情裡,霍乘星有看到謝臻和霍蘅在毒品上的商量,但很可惜,那時候由於林春燕的事情,讓霍時景心裡對霍蘅有了隔閡,以至於霍蘅一直沒找到恰當的下手時機。
再後來,任薇暴露,秦晉被拖下水,霍蘅看著秦晉的樣子,根本不敢再碰那個在謝臻口中據說無礙的東西,一旦、一旦她也像秦晉一樣呢?
一旁的醫生,默默挪了挪,他覺得女人當真不能惹,一字一字都紮心啊。
“你胡說!我根本沒有答應謝臻!沒有答應謝臻□□品!”霍蘅仿佛被霍乘星的一句話刺激到了,眼中充斥著癲狂的神色,拚命掰著鐵柱,希望能從門裡出來,可小小一個窗口,頭都能卡住,何談出來,“讓謝臻過來,我要見謝臻!見謝臻!謝臻我幫了你那麼多,你竟然想拋下我和彆人結婚!
此刻的霍蘅已經全無理智了,根本分析不出來霍乘星說的真假,而且事實上,謝臻也的確許久未曾來看她,上次的地皮一事,竟成了他們間最後的聊天內容。
霍乘星特彆心疼的看著霍蘅,“他怎麼不能拋下你呢,畢竟全部的事情都是你乾的,他已經乾乾淨淨把自己摘出去了。”
聞言,孟際年看了眼霍乘星,心中明白,霍乘星在炸霍蘅,在炸霍蘅利用錦鯉命幫謝臻做了什麼事。
錦鯉命再厲害,也必須有符合的條件和環境,而後,錦鯉命才有可能讓和霍蘅不對付的人,發生事故的概率大大升高。
現在,謝臻對霍蘅的白月光度不曾到負數,說明霍蘅身上依舊有金手指,一旦霍蘅不滿謝臻,恨上謝臻,兩個人真能來一出100%的互相傷害。
孟際年想罷,摸了摸下巴,不然他模擬幾個和謝臻有關的熱搜,讓霍蘅在醫院裡也能整天看見?病毒式宣傳,不信也能信。
屋子裡的霍蘅已經徹底陷入了死胡同,神經質地重複:“不可能,不可能!他怎麼能乾淨!他不可能乾淨!”
見狀,霍乘星但笑不語,揣在衣服兜裡的手摸著錄音筆,神情溫柔而鼓勵,多說點,錄音筆的電量滿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