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魚豆腐湯的味道很鮮美,張美珍捧著碗,很快便連湯帶肉地吃乾淨了。
她就著這熱乎勁兒喝下這碗湯,沒多久身上就冒了一層汗出來,張美珍覺得有些熱了,下意識地想要把身上蓋著的被子掀開,哪知道看到她的動作之後,宋老三急急忙忙地阻止了她。
“珍兒,可千萬彆掀被子,人家白醫生都說了,你現在身體虛得很,得捂著才成,可千萬不能受寒了,要不然你老了以後可是有罪要受。”
先前白珍珍在這兒的時候,宋老三可是向她討了不少經,問她怎麼照顧月子地的女人,怎麼照顧孩子,問這坐月子有多少忌諱……因為怕自己忘記了,宋老三便拿小本本都記下來了,時不時地還要拿出本子來翻開幾眼,加深一下印象,這麼一來二去的,倒是把那些忌諱給記了個滾瓜爛熟。
白珍珍說過,這女人月子若是做不好了,以後肯定會落下一身的病根,有些病現在瞧不出來,等過個十幾二十年來,可就全都爆發出來了,等到那會兒了,受的罪可是成倍往上翻的。
宋老三向來心疼自自己的媳婦兒,因此他便嚴格執行著白珍珍的給的那些建議,把張美珍給照顧得妥妥當當的。
因為宋老三伺候得好,張美珍的一點兒都沒有產婦的虛弱感,整個人看著麵色紅潤有光澤,氣色好的不得了,那模樣倒是比生產之前更加嬌豔幾分。
宋大寶百無聊賴地吐了個奶泡泡,慢慢地把眼睛給耷蒙上了。
宋大寶上輩子就是個孤兒,在她剛生下來後不久,就被人扔到了孤兒院的門口,要不是她哭了幾聲,引起孤兒院人的注意,估計最後就死在了冰天雪地裡了。
宋大寶沒有父母親人,是孤兒院的人將她養大的。
不過她所在的那個孤兒院的規模挺大的,裡麵收容了很多被丟棄的孩子,一般得到更多照顧的是那些身體孱弱,或者有先天殘疾的孩子,像是宋大寶這種身體倍棒吃嘛嘛香的小姑娘,得到的照顧自然是非常少的。
不過宋大寶從來也沒有心理失衡過,依舊沒心沒肺樂樂嗬嗬地長大了,畢竟她也知道,孤兒院人手不夠,自然要先緊著那些身體不好的來,她這樣子隨隨便便往那兒一扔就能長的,自然不會得到太多的關注。
宋大寶是個早熟的孩子,在她有記憶開始,就是自己一個人在照顧著自己,倒不是說孤兒院的人苛待她,隻是她已經習慣了自己一個人,隻要是自己能辦到的事情,她便不會去找其他人幫忙,宋大寶並不想用一些自己能做到的小事兒去麻煩彆人幫忙,與其張嘴去找人,倒不如自己一個人想辦法完成了。
她就一直這麼自強自立地長到二十幾歲,剛開始進入下一階段的美好生活了,結果老天就給了她這麼大的一個‘驚喜’,讓她成了一個必須要彆人來照顧的小寶寶。
既來之則安之,宋大寶很快也就適應了當一個生活不能自理的小寶寶的生活,不過彆說,有人照顧著的感覺還真的挺不賴的。
宋大寶吐著奶泡泡,聽著宋老三和張美珍兩人的對話,心裡麵有一搭沒一搭地在想著事情。
自己是不是隻有爸爸媽媽,沒有爺爺奶奶姥爺姥姥什麼的,難不成自己這輩子的父母也是孤兒?要不然她出生都這麼久了,怎麼不見兩邊父母來看看?
就在宋大寶琢磨這這件事情的時候,張美珍突然開口說了一番話。
“三哥,大寶已經出世幾天了,你是不是該去給爹媽他們送個信兒?怎麼說大寶也是他們的親孫女,咱們不去跟人說一聲是不是有些不太好?娘怕是會怪我這個當媳婦兒的。”
宋大寶嘴裡吐出的奶泡泡啪嗒一下碎了,她嘖了嘖嘴,突然覺得有些沒意思。
原來她爹不是孤兒啊,不過她都出生這麼久了,這當奶奶的都不來看一眼,看來她爹在她那個便宜奶奶的心裡麵也沒有什麼地位。
不過更有可能的是自己那個便宜奶奶是個重男輕女的,知道她是個女娃子,就不想來看她了……
聽到自家媳婦兒的話之後,宋老三臉上的神情有些不太自然,他低頭看著懷中白白嫩嫩的寶貝閨女,眼神柔軟得一塌糊塗。
“算了,送什麼信兒呢?咱們都在一個生產隊住著,你生孩子的事情,整個生產隊都傳遍了,我媽要是真有心,早就過來瞧了,哪裡還會等到現在。”
見自家男人這個樣子,張美珍便知道他這是心結還沒有打開,她歎了一口,勸了一句:“三哥,理兒是這個理兒,可咱們是當小輩兒的,若是真較這勁兒不肯去,以後村裡的人該說閒話了。”
宋老三不吭聲,顯然對叫他娘來的事情十分抗拒。
見他這樣子,張美珍隻好再下一劑猛藥。
“你說你不讓你媽過來,那她要是不來的話,我也不能通知我媽他們過來,我媽可是最疼我這個老閨女了,她老人家最重理兒了,萬不能越過你媽先來這一趟,你就當為了我,去跟你媽說一聲吧。”
宋老三的身體動了動,顯然是被張美珍給說動了。
張美珍見狀,再接再厲道:“你去跟媽說一聲,她不來是她的事兒,咱當下人的禮數到了就成,要不然到時候大家都會說是咱們的不是,就是走兩步路的事兒,總不能落人話把子,你說是不?”
張美玉是個有耐心的,這麼溫聲細語地勸說了一會兒,把裡裡外外的道理掰開了揉碎了跟那宋老三說,這麼來回叨叨了約摸二十來分鐘,這才把他給說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