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樹很反感王香芹的所作所為,他是個要麵子的男人,往常也不會做什麼丟身份的事情,他隻管著上工賺工分,養活這一大家子,其他的事情他都不會插手,他覺得自己一個男人做到這份上已經算不錯了,原本他們家在生產隊裡也算是能拿得出去的,可是王香芹的所作所為卻讓他們成了笑柄,這讓宋青樹覺得十分丟臉。
這個糟老娘們兒怎麼一點兒都不知道好歹呢?明明他們都已經徹底跟老三家斷了關係,當著生產隊人麵說過了,後來也跟老三簽了那什麼證明,兩家算是徹底沒關係了,可她倒好,偏偏還要鬨騰,非要去占老三家的便宜,老三家的便宜能那麼好占嗎?她吃了那麼多次虧,怎麼都學不乖。
宋青樹心中極不痛快,恨不能王香芹死到外麵才好,可他這人愛麵子,人家都找上門來叫他去把王香芹給弄回來了,他也不好放著掉下水的王香芹不管,隻好冷著一張臉跟著來報信的那個人一起趕往水塘那裡。
這一個月一直都沒有下雨,為了保住田裡麵的玉米苗子,大家夥兒一直都在挑水灌溉農田,塘裡麵的水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了下去,原本一大塘子的水,現在隻剩了個底子了,水位隻到了人的腰部,就算跌下去也淹不死人。
王香芹是帶著滿身怒火從家裡麵出來的,到了水塘邊兒上的時候,正好跟劉淑珍狹路相逢。
因為上次劉淑珍扔了塊石頭把王香芹頭給砸破了事情,兩家人徹底結了仇,二人見麵之後,立馬就=掐了起來,你一句我一句地相互罵了起來。
她們兩人都是極其暴躁的性子,互相咒罵著還不解氣,到最後兩人吵出了真火,立馬就掐到了一起去。
王香芹和劉淑珍兩個在水塘邊兒上打起來,你來我往互不相讓,最後也不知道是怎麼的,二人腳下踩空,齊齊滾進了水塘裡麵。
也虧得生產隊的水塘是經過修整的,塘埂邊兒上沒有那麼多亂七八糟的石頭塊什麼的,兩人滾下去後,並沒有受什麼大傷。
王香芹年紀雖然大,可是身體卻很好,而劉淑珍這段時間幾乎天天被王建剛打,底子薄了許多,滾下去後一時間竟然沒有能站起來,而王香芹就趁著這個機會把劉淑珍的頭給按進了水裡麵。
等到宋青樹趕過去的時候,看到的就是王香芹正把劉淑珍的頭按在水裡的畫麵。
“王香芹,你快點住手,這樣子會出人命的!”
“打架歸打架,你該不能真想要她的命吧?”
圍在水塘邊兒上的人不少,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地勸說著王香芹,想讓她收手,這個王香芹是怎麼回事兒,沒看到劉淑珍的手腳都快劃拉不起來了嗎?她這是要活生生地把劉淑珍給淹死了啊。
然而盛怒之下的王香芹卻根本聽不進去彆人所說的話,她現在滿腦子就隻有一個念頭,就是要讓劉淑珍好看,要不然這個糟老娘們兒還不知道她的厲害。
“你不是厲害麼?敢跟我對著搞,我王香芹威風的時候你還穿著開襠褲滿地撒尿呢!”
劉淑珍的頭被按在水裡麵,任憑著她如何掙紮,都沒有辦法掙脫出王香芹的手,臟兮兮的塘水從她的眼耳口鼻之中湧了進去,劉淑珍隻覺得自己的胸膛都要憋炸了似的。
慢慢的劉淑珍掙紮的動作開始慢了下來,到最後手癱在水麵上不動彈了。
王香芹還在瘋狂按壓著她的頭,那模樣就像是要生生地把她給淹死了似的。
“王香芹,你在乾什麼!”
宋青樹到了地方之後,就看到了讓自己肝膽俱裂的一幕,眼瞅著劉淑珍都不動彈了,王香芹卻還死按著她的不鬆手,宋青樹大吼了一聲,連滾帶爬地從水塘邊兒上下到了塘裡麵,他一把推開了撒瘋的王香芹,把劉淑珍從水裡麵給抱了起來。
劉淑珍雙目緊閉,麵如金紙,眼瞅著就要沒氣兒了。
看到這一幕後,宋青樹嚇得魂飛魄散,拚命搖晃起了劉淑珍的身體。
“劉淑珍,你醒醒,你可彆死啊。”
要是劉淑珍真的死了,那這次的事情鬨得可就太大了。
王香芹被宋青樹一把推到了水裡麵,心中的火氣兒瞬間炸了,她掙紮著從水裡麵站了起來,結果一抬頭便瞧見宋青樹正抱著劉淑珍不撒手。
“宋青樹,你個老不要臉的貨,你在乾什麼你!沒見過女人是咋滴,你給我放手!”
王香芹尖叫著撲了過去,衝著宋青樹的臉就抓了上去,她用的力氣極大,一巴掌上去就把他的臉上抓出了幾道血印子來。
“你給我放開,你是沒見過女人還是怎麼的,你是不是早就跟這個老娘們兒搞上了……”
王香芹狀如潑婦在,衝著宋青樹又抓又撓,看那架勢像是要將宋青樹生生給撕碎了似的。
宋青樹一時不察,臉上被王香芹抓了幾道子,他心裡麵的火兒也冒了出來,一手抱著劉淑珍,另一隻手掄圓了朝著王香芹的臉上招呼了過去。
“你都把人弄死了,還在這裡胡咧咧,要是劉淑珍死了,你就等著去給她賠命吧!”
怒急之下,宋青樹這一巴掌沒有絲毫留手,王香芹直接被他打飛了出去,重重地砸在了水裡麵,她在水裡麵撲騰了起來,喝了好幾口臟水,好一會兒才從塘裡麵掙紮著站起來。
等到王香芹站起來的時候,宋青樹已經在其他人的幫助下抱著劉淑珍上去了,水塘裡麵就隻剩下王香芹一個人了。
腦袋在水裡麵泡了一會兒,又喝了幾口臟水後,王香芹稍稍冷靜了下來,腦子重新恢複了正常運轉。
她剛剛好像殺了人……
王香芹的臉色瞬間變得一片慘白,眼見著水塘邊兒上的人圍在一堆,似乎在瞧王香芹如何了,竟然沒有一個人來看她的,王香芹隻覺得手腳冰冷,刺骨的寒氣瞬間席卷全身。
劉淑珍那裡可能真出事情了。
王香芹就算是在混不講理,涉及到人命之後,她也被嚇得不輕,聽著上麵人議論紛紛,說什麼沒氣兒了,要沒救了之類的話,她嚇得差點兒尿了褲子。
要是劉淑珍真的死了,她豈不是要把這條命賠給劉淑珍?
極度的恐懼感席卷上心頭,王香芹根本不敢上去看劉淑珍怎麼樣,她連滾帶爬地從另一麵爬了上去,頭也不回地朝著自家的方向跑了過去。
她什麼都沒有做,跟她沒有關係,就算劉淑珍真出什麼事情了,也跟她沒有任何關係。
“大寶小心!”
張雪曼正跟宋大寶一起朝著新設立沒多久的掃盲班走去,結果剛走到一半兒路,就看到一個人從遠處橫衝直撞地跑了過來。
那人根本不看路,若是真撞上了,怕是會把宋大寶直接給撞飛了出去,張雪曼拉了宋大寶一把,護著她不被人給撞到了。
“這人怎麼回事兒,一點都不看路。”
張雪曼皺著眉頭說了一句,掃了一眼那人狼狽奔逃的背影,也沒有過多在意,她很快便低下頭來,看著懷中的宋大寶,柔聲問道:“大寶,你沒事兒吧?剛剛那人有沒有碰到你?”
宋大寶搖了搖頭,開口說道:“小曼姐姐,我沒事兒。”
說著,宋大寶也看了一眼那人的背影,她的眉頭皺了皺,覺得那個人影有些眼熟。
那人好像是王香芹,她這是又惹了什麼事兒了嗎?
宋大寶看了一眼她來的方向,心裡有些著急。
王香芹是個不省心的人,她一肚子壞水,又撒得開臉皮,撒起潑來的時候等閒人製不住她,因為馮家人的事情,她最近幾天又動了歪心思,宋大寶還真怕她又去找自己爹媽的麻煩了。
張雪曼知道宋大寶在擔心什麼,她摸了摸宋大寶的頭,柔聲說道:“大寶,我看她渾身濕漉漉的,應該是剛從水裡麵爬出來的,彆多想了,跟你們家沒什麼關係的。”
宋大寶想了想也覺得是這個道理,索性也就沒有繼續想下去了。
鬨鬨離開後不久,因為要開學的緣故,張忠誠也回家去了,現在家裡麵就隻剩下宋大寶一個人,最近一段日子生產隊的人忙著挑水灌溉農田,大家夥兒都忙的厲害,宋老三和張美珍兩個早出晚歸的,忙得腳不沾低,根本沒有時間照顧宋大寶,因為出過王香芹翻牆進去害宋大寶的事情,張美珍一直都提心吊膽的,最後是張雪曼提出她可以來照顧宋大寶兩天。
張雪曼已經搬去知青點住了,生產隊的掃盲班辦了起來,她得了老師這個工作,不用在去下田乾活兒了,倒是有了不少空餘的時間。
白天大家都要下田乾活兒,掃盲班是在晚上開的,所以張雪曼有很多的時間來準備功課,帶宋大寶也不過是順手為之的事情。
經過先前一段時間躁動不安後,張雪曼慢慢地也冷靜了下來,想到自己曾經想要做的那些事情,她覺得自己都有些不認識自己了。
回城對她來說確實很重要,可是這件事情不足以讓她把自己的自尊和驕傲全都搭進去。
因為她曾經對王慶岩的親近沒有拒絕,接受了他的示好,許是因為王慶岩和剩下那幾個男知青說了些什麼,他們對待她的態度都有些不對了。
張雪曼是個很驕傲的女孩子,原來在城裡的時候,因為她的容貌和家庭地位,並不缺乏對她有好感的男孩子,她知道正常情況下男孩子是怎麼追求一個女孩子的。
所以在那些知青對她的態度發生了轉變之後,她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了。
許是因為他們覺得她對他們有所求,所以對待她的態度也就沒有了從前那些尊重,多了幾分輕慢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