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已經入了夏,眼看就要到了夏收的時候, 生產隊的人大都在田裡麵忙活著, 準備著夏收的工作,這個點往山上去的人並不多。
宋大寶身上背著個半人高的竹簍子, 帶著鬨鬨和張忠厚兩個朝山上走去。
今天是個陰天,太陽被雲層嚴嚴實實地遮了起來,因此雖然天氣還是很熱,不過因為沒有陽光直射的緣故,倒是並不會讓人覺得難捱。
娘娘山外層的山勢並不陡峭, 因為上山的人多了,也踩出了一條路來, 他們三人沿著這條路慢慢地往山上走去。
張忠厚是個活潑性子,這是他第一次上山, 自然是看哪兒都覺得新鮮, 他也不讓人抱,一路上蹦蹦跳跳,抓螞蚱逮蟲子,忙得不亦樂乎。
“大寶姐姐,這是你說的野菜嗎?這個能不能吃?”
張忠厚昨晚上聽宋大寶說了一嘴, 知道她今天上山除了割豬草外,還要摘一些野菜回去, 他年紀太小, 分不出來什麼是野菜什麼是野草, 便將自己看到的那些覺得像是野菜的東西摘下來拿給宋大寶看, 問她這是不是野菜。
小孩子的好奇心很重,而且張忠厚的這種行為也並不是在瞎搗亂,他是真的想要幫助宋大寶,不過因為他分不清楚什麼是野草,什麼是能吃的野菜,所以這種行為看著才像是在搗亂。
宋大寶沒有絲毫不耐之色,耐心地回答著張忠厚的問題。
“這個是地蠻子,葉子邊緣的刺太多,根也太老了,這不能吃,不過摘回去剁碎了喂雞還不錯。”
“這個是草藤子,味道有些苦,也不能吃。”
“這個是野豌豆苗,不能吃,不過要是入了秋結了豆子的話,可以摘了做豆粉吃。”
宋大寶極為耐心地給張忠厚解釋著他拿來的那些草是什麼,那張漂亮的麵孔上沒有絲毫不耐之色。
這些年她經常上山來了,對山上的東西都很熟悉了,所以在張忠厚詢問她的時候,她也能回答上來。
在鄉下地方,為了口吃的大家都忙忙活活的,再加上現在這個年代並不像後來那麼重視教育,小孩子差不多都是跟雜草一樣地養起來的。
張忠厚這個年紀的小孩子正是好奇心重的時候,他們對這個世界充滿了探知欲/望,遇見那些不懂不會不知道的東西就會像其他人尋求答案。
然而現在大人們都忙得很,恨不能一個人掰成幾個人來用,在麵對小孩子那些奇奇怪怪層出不窮的問題時,幾乎沒有人有耐心去回答他的問題。
雖然張忠厚在家裡麵很受寵,但是因為條件限製,即便他受寵也有個限度,家裡人也不會耐心地回答他那些問題,張忠厚之所以這麼喜歡宋大寶,覺得她是天底下最好的人,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每一次隻要跟宋大寶在一起,不論自己問什麼問題,她都會耐心地回答他的。
這麼一會兒功夫,張忠厚已經問了不少問題了,不過宋大寶對他的態度始終如一,並沒有像是其他人那樣子衝他發火——要是他在家裡麵喋喋不休地詢問這麼多的問題,早就挨了一頓呲兒了。
“大寶姐姐,你可真厲害,你怎麼什麼都知道呀,我以後要是像你一樣厲害就好了。”
小家夥顯然沒有點亮誇人這方麵的天賦技能,誇她的話翻來覆去都是那麼幾句,不過宋大寶知道張忠厚完全是發自內心地在誇讚她,她笑了起來,伸出手摸了摸張忠厚的頭。
“我們家忠厚還小呢,等你長大了,會跟我一樣厲害的,不對,應該說等你到了我這個年紀,應該會比我更加厲害的。”
被宋大寶這麼一誇,張忠厚立馬嘚瑟了起來,他撲上去抱著宋大寶的腿,仰著頭看向了自己喜歡的不得了的大寶姐姐。
“大寶姐姐,你真好,我最喜歡大寶姐姐了。”
宋大寶笑著摸了摸張忠厚的頭,牽著他的手繼續往上山走去。
在這期間一直都找不到機會插口表達存在感的鬨鬨:“……”
這姐弟二人是不是忘記還有他在了?
鬨鬨有些心塞,不過張忠厚詢問的那些問題他也回答不上來,在鬨鬨看來,所有的野草除了大小高矮之外,其他的都差不多,他還沒有那個本事隻看一眼就能分辨出那些野草叫什麼,能不能吃。
在城裡的時候,鬨鬨一直都被人誇獎著,所有見過他的人都說他是個聰明的小孩子,而他所接觸到的那些同學們,也沒有一個比他聰明的。
其實鬨鬨心裡麵還是有些自傲的,他也覺得挺厲害的,然而這份自傲維持到見了宋大寶後,便都被打擊的絲毫不剩了。
宋大寶的年紀比他小,人卻比他聰明,他會的她都會,而他不會的她也都會,每次跟宋大寶相處過後,他就會發現兩人之間的差距變得越來越大。
大寶那麼聰明那麼厲害,他跟她相比較起來,好像差得越來越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