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活兒的時候牛小花抽了個空湊到了宋二河的身邊, 得意洋洋地把自己想說的話告訴了他。
看來這件事情應該差不離了, 隻要走通了宋大寶的路子,宋老三和張美珍還不是手到擒來?
“而且,那個叫鬨鬨的孩子跟宋大寶的關係也挺好的, 城裡人疼孩子,有他在旁邊說幾句話,咱們家毛蛋的事兒也就真的妥了。”
宋一江看了牛小花一眼,見她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樣,他不免有些無語, 這才哪兒到哪兒, 她便這麼興奮了起來,要是事情真成了,牛小花還不上天了?
雖然宋二河也覺得有門,不過見牛小花太過得意, 宋二河還是給她潑了盆冷水, 讓她降降溫, 這事兒還不知道是個怎麼樣的說法呢,她自己倒是樂得不輕,要是事情辦不成了,到時候哭都沒地兒哭去。
“成了成了, 你先彆得意,事情有了眉目後你在驕傲, 現在你這麼嘚瑟, 被人家看到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了, 你多少收斂一些,知道不?”
牛小花有些不樂意,她把宋一江和王福雲兩個人都沒有辦成的事情給辦成了,還不興她得意嗎?他們把自己兒子送出去給人當兒子都沒有辦成的事兒,她隨隨便便想了個招數就成了,若是那對夫妻知道了,會是個什麼表情?
牛小花和王福雲兩個一前一後嫁進了宋家門,因為王福雲占了大兒媳的身份,在牛小花麵前甭提多嘚瑟了,在加上她跟王香芹有那一層親戚關係在,王香芹這個當婆婆的更是護著王福雲,牛小花心裡麵早就覺得不得勁兒了,再加上宋仁禮的事情,兩家差不多已經結成了死仇,雖然因為宋一江和宋二河兩個是兄弟,還沒有到大打出手的那一步,可是見了麵掐兩句那是挺正常的事情。
牛小花一直都想要找個機會狠狠地壓王福雲一頭,之前因為王福雲完全舍棄了臉皮的做法,她一直都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可是現在機會就這麼白白地送到了她的麵前,如果她不抓住這個機會,那她可就成了個大傻子了。
牛小花越想越得意,她也懶得在跟宋二河說些什麼,趁著乾活兒的功夫,悄麼聲兒地往王福雲跟前湊。
她臉上帶著得意的笑容,時不時地就往王福雲那邊兒瞟過去,然後在王福雲看過來的時候,她立馬就擺出一副得意洋洋藐視一切的表情來。
看到她這個模樣,王福雲心裡麵窩火,加上剛剛在張美珍那裡吃了虧,她這一肚子的火兒正愁沒地方發呢,牛小花牛這麼湊了上來,王福雲哪裡能那麼輕易地放過她?
“牛小花,你故意找茬呢吧?怎麼著,你是不是想打架!”
王福雲把手裡麵鋤頭一摔,指著牛小花的鼻子就破口大罵了起來。
而牛小花哪裡能容得了她?兩人掐著腰互罵了起來,罵著罵著誰也收不了氣兒,兩人撲在了一起,大打出手了起來。
她們兩個鬨出來的陣仗可不小,又是在小麥地裡麵打起來的,二人在地上滾來滾去,壓壞了好大一片小麥地。
“彆打了,快彆打了!糧食都被你們給壓壞了!”
“你們兩個這是在作死呢!這可都是糧食啊!你們想乾啥!”
周圍人又勸又攔,可是那裡能攔得住這兩個發瘋的女人?
這邊兒的動靜很快便將生產隊長宋福來給招來了,當看到地上扭打成一團的那兩個女人,以及壓倒的那一大片的麥子時,宋福來氣得不輕。
馬上就要夏收了,眼看著和糧食就能收下來了,她們兩個現在是在做什麼?那壓壞的糧食都能有十來斤了。
“住手,你們兩個快給我住手,你們在這個樣子,我就把你們今天夏天的口糧都給扣了!”
宋福來這麼吼了一嗓子,原本扭打成一團的妯娌兩個也都老實了下來,她們放開了對方,從地上站了起來,可即便當著宋福來這個生產隊長的麵兒,她們兩個也沒有認錯的意思,依舊跟鬥牛似的看著對方,若不是顧及著宋福來會扣她們的口糧,兩人怕是早就又掐了起來。
處理這些老娘們兒之間的事情並不是宋福來擅長的,尤其這兩個老娘們兒家家的,都不是什麼好貨色,他是生產隊長不假,可也是個大男人,不管怎麼說,男人插手她們之間的事兒總會被這兩人給找出來話把子的。
宋福來斥責了王福雲和牛小花一番,又把婦女主任郝春杏給叫了過來,讓她處理這兩人的事兒。
“郝主任,我把權利都交給你了,你給我好好地整治一下這倆老娘們,我看她們是想反了天了。”
郝春杏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宋隊長,你放心吧,這事兒我會處理好的。”
說完這句話後,郝春杏扭過臉對著王福雲和牛小花兩個,臉上的表情瞬間陰沉了下去,看著她們的目光充滿了不善。
跟宋福來相比較起來,郝春杏這個婦女主任在女人們的心中更有威信,大約是因為她自己是個女人的緣故,在處理這些女人的問題上,她如魚得水,把生產隊這些大大小小的婦女們給收拾的卑服的。
“行了,你們該乾活乾活兒,也彆在這裡瞅了,王福雲牛小花,你們兩個跟我走。”
郝春杏說著,狠狠地瞪了那兩個不省心的老娘們一眼,惡滋滋地說道:“乾活兒你們都乾不安生,我看你們是不想好了,今天要是不好好教訓教訓你們,你們怕是還不知道個天高地厚!”
她這麼一吼,王福雲和牛小花兩個便知道她是真生氣了,二人心裡麵也發怵,可是卻不敢違背郝春杏的意思,她們蔫頭巴腦地跟在郝春杏的身後離開了。
現在大家夥兒都在乾活兒,也沒有多少人有閒心情八卦,說了兩句她們兩個要倒黴了後,大家也沒有在說彆的,繼續忙活了起來。
那邊兒的宋一江和宋二河兩個見自己的媳婦兒闖出了這樣子的禍事兒來,臉上的神情都極為難看。
這兩個老娘們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好好的日子不過,就隻會瞎折騰。
兄弟二人心裡麵憋著一股邪火兒,哪裡能發泄得掉?二人氣得不輕,卻又隻能生生忍著,隻是這氣兒也不是忍著忍著就能消散掉的,火氣憋了一下午,哪裡能那麼輕易地消散了?
等到晚上回到家後,見到了擱在家裡麵待著不敢出去的王福雲和牛小花,宋一江和宋二河兩兄弟倒是心有靈犀,兩人齊齊朝著自家媳婦兒動起手來。
王福雲和牛小花被揍得哭爹喊娘,可是卻沒有換來自家男人的心疼,反而因為她們叫喚得太大聲,下手反倒是變得越來越重了。
等到第二天王福雲和牛小花在去上工的時候,明明是大熱的天兒,可是這妯娌兩個都跟商量好的似的,腦袋上圍著厚厚的圍巾,身上又穿著長袖長褲,把自己給遮了個嚴嚴實實的。
然而今兒的太陽天大,氣溫又昨兒高太多,她們捂成了這個樣子,不中暑才叫奇怪呢。
下地乾活兒沒多久,這妯娌兩個就先後暈了過去,大家夥兒把她們兩個身上的衣服一揭開,看到她們那鼻青臉腫的模樣,以及身上青青紫紫的傷痕,便都知道了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兩人是被自己的男人給打了。
打媳婦兒是打媳婦兒的,可是把自己媳婦兒給打成這個樣子,那就有些過了。
在田裡麵乾活兒的人不少,大家看不過眼,便指責起了宋一江和宋二河兩兄弟,然而那兩兄弟卻梗著脖子不肯認錯,一口咬定這些啥傷痕是這妯娌兩個打架的時候打出來的。
然而這種謊話就連小孩子都不相信,其他人又怎麼能相信?大家不相信他們的話,反而又把他們給嘲了一頓。
“打媳婦兒是打媳婦兒的,這女人犯了錯,是該收拾,不收拾一頓她們的皮都不緊,可是就算在怎麼樣,下手也不能這麼重。”
“就是,你們媳婦兒沒有功勞還有苦勞呢,好歹給你們生了兒子呢,怎麼能下這麼重的手?”
“而且你們兩個是蠢貨嗎?這馬上就要夏收了,你們媳婦兒可是重要的勞動力,把她們給揍成這樣子,誰給你們掙工分?”
不少人都指著宋一江和宋二河兩個數落著,大家都覺得在快要夏收的關口把媳婦兒打成這個樣子的他們做的太過分了。
其實若是往常他們也不會受到這麼多的指責,然而這一次因為失去了兩個勞動力,其他人的活計就要相應地多分一些,夏收天這麼熱,多乾一份就多辛苦一份,擱誰誰願意?
因此這兄弟二人被千夫所指,罵的都開始懷疑起了人生來。
他們就打個老婆而已,用得著這麼數落他們嗎?整個生產隊裡麵那個男人沒有打過自己媳婦兒的?怎麼人家打沒有事兒,輪到他們打就要被人這麼說了?
兄弟二人覺得自己冤枉死了,可是他們也不敢跟大家夥兒硬杠,隻能捏著鼻子,憋憋屈屈地自認倒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