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霧最終找了一家快捷酒店。
冬天客人少,酒店貼心地給他升級到了高層河景房,說是可以在房間內俯瞰絕美河景。
林霧聽得直心動,到了房間特意忍著困倦,滿心期待地走到落地窗前。
河景有,就是稍微遠點兒。
視線得穿越近處眾多高樓大廈間的縫隙,才能捕捉到那遙遠的、影影綽綽的河麵。
好在他也不是奔著這個來的。
簡單洗個澡,林霧倒頭就睡,終於可以全身心地投入沉沉夢鄉。
醒來已經入夜。
月光從落地窗灑進來,就是最難以抗拒的勾引。
林霧退了房,一路走到了河邊公園,這回可以看河景了,隨便看,各種看,在冰上打出溜滑都行。
當然林霧不準備這麼浪,萬一哪塊冰麵沒凍瓷實,他再掉冰窟窿裡。
這座公園沿河而建,麵積很大,大片大片的草坪,隨地勢微微起伏,外圍綠樹成蔭,樹下是向前延綿的自行車道和人行道。
天氣暖和的時候,很多人都會來這裡散步或騎行,周末還會有不少人過來紮帳篷。
冬天人就少了,更彆說夜裡。
夜色很濃,寒風刺骨。
林霧裹緊了厚厚的羽絨服,沿著河堤旁的僻靜小道,踩著殘雪斑駁的草地,穿過低矮光禿的灌木,一路往前走。
四下寂靜,除了呼嘯的風聲,隻剩草木間偶爾的窸窣。有時窸窣聲大而輕巧,像野貓跑過,有時小而細碎,像老鼠或其他小動物。
林霧可以輕易分辨這些聲音。
這是覺醒的叢林狼基因帶給他的敏銳聽覺。
還有一點點的“耐寒”屬性,也是他覺醒後才擁有的。
這讓他可以比大部分夜行性科屬的人更有勇氣在冬夜的河邊漫步。
這個城市其他夜遊的人在哪裡呢?
林霧想,恐怕即使睡不著,也隻能因為畏懼嚴寒而窩在房間……
夜風裡忽然飄來音樂聲,打斷了林霧思緒。
他微微一愣,離開小道,踩過灌木,一路尋到那聲音的源頭。
公園廣場。
路燈暗淡,音樂也調到了不擾民的較低音量,但阿姨們的舞姿絲毫不受影響,甚至在寂寥夜色的襯托下,更顯活力。
林霧也終於聽清了那律動
的旋律。
“花兒舞起來~楊柳舞起來~我們在這星空下~一起舞起來~~”
恐怕即使睡不著,也隻能因為畏懼嚴寒而窩在房間?
對不起,他又武斷了。
以阿姨們的廣場舞方陣為起點,林霧繼續往前走,夜變得熱鬨起來。
大爺們跟不上舞蹈節拍,選擇舉著手電筒下棋,還有一些不知道覺醒了什麼凶猛科屬的大哥,選擇水麵一直流動因而沒結冰的河段,一個猛子紮下去,開始冬泳。
林霧歎為觀止,這才是真·夜遊啊。
走出公園回到街道,大部分店基本都還亮著招牌。林霧仔細看,才發現很多以前夜晚關店的,也都改成了24小時營業。
他還看見一個店門前放著招聘夜間店員的啟事:本店誠招夜間店員,薪資麵議,形象氣質佳、夜行性科屬者優先。
“夜行性科屬”幾個字就這麼毫無違和地平滑插入進了招聘需求裡。
那以後大學畢業找工作,是不是也要分科屬?
不同的用人單位會根據自己的崗位需求來製定科屬招聘範圍?
——還在讀大二的林霧,第一次開始思索未來的就業問題。
就這麼晃蕩一夜,之前調整的作息徹底崩了。
回到公寓是第二天上午,林川他們已經走了,屋裡沒上回那麼亂。
林霧簡單收拾收拾,正準備把窗戶打開通風,手機響了一下。
他以為是宿舍群裡誰在說話,畢竟這個時間王野同學早該在夢裡餓虎撲食了。
拿過來一看卻不是。
媽媽:期末考試完了嗎?
林霧在沙發裡坐下,回複:考試取消了,已經放假了。
媽媽:已經放假了?那這個禮拜六媽請你吃飯,還去你最喜歡的那家飯店。
林霧靜靜看了手機屏幕很久,才回複:好。
每個假期,父母都要各自請他吃一頓飯,這已經成為了固定模式,好像請了這頓飯,就算聯絡感情了。
他曾經很期待這樣一頓飯,可後來他才明白,那就隻是一頓飯。
“叮咚。”
剛放下的手機忽地又響了一聲。
林霧疑惑地拿過來,以為是母親又想起了彆的什麼。
結果——
王野:[睡不著,起來嗨啊.jpg]
林霧讓那小表情逗得樂不可支:大上午的,嗨什麼嗨。
王野:真沒睡?
林霧:你不也沒睡。
王野:昨天白天睡多了。
林霧:……
王野:[照片]
林霧還沒見過王野曬照片,好奇點開。
一張王同學不知道在誰家院子裡摟著一隻阿拉斯加的自拍。
確切地說,是他極其主動地攬著阿拉斯加的脖子,威風凜凜的阿拉斯加看起來和他也很熟,就是那抵在他臉上的爪子分明在用全身心抗拒。
林霧噗嗤樂出聲,打字:你這是又強擼誰家的狗子了?
王野:什麼誰家的,我家汪汪
養狗沒問題,但——
林霧:……汪汪?
王野:[全世界都知道貓是咪咪狗是汪汪.jpg]
林霧:這麼帥的阿拉斯加,你敢不敢給人家一個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