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到晚上就應該好好睡覺的跳羚一枚, 夏揚這夜被吵醒兩次。
第一次是原思捷打來電話,問他林霧回宿舍沒。他莫名其妙,沒好氣地就把電話掛了,還迷迷糊糊地想, 上著夜課呢, 林霧回哪門子宿舍。
第二次, 就是林霧回來了。
夏揚在開門聲中勉強睜開半拉眼, 就看見林霧直奔櫃子,從裡麵拿出衣服往雙肩包裡塞。
窗外不知什麼時候開始下的雨。
夜色裡彌漫著春末夏初的潮濕。
夏揚強撐著睡意沉重的眼皮,問下麵忙碌的身影:“嘛呢?”
林霧動作一頓,抬頭, 輕聲道:“吵醒你了?”
吵不吵醒倒無所謂, 反正自打原思捷那莫名其妙的電話之後, 夏揚就沒睡踏實:“你這大半夜的不好好上課跑回來收拾東西是嘛行為藝術?”
“去趟長白山。”林霧低頭, 又開始忙碌。
夏揚讓這答案弄得懵逼半天。
長白山?
旅遊?
今天周五,明後天周六周日倒是可以來個短途遊, 但大半夜的課上一半突然回來說要去長白山,這太詭異了吧!
“夏揚你不睡覺叨咕什麼呢……”李駿馳被吵醒, 翻個身, 變成臉朝床外, 然後就被夏揚亮起的手機閃光燈晃瞎了眼,“靠,你乾啥?”
這一嗓子,任飛宇也醒了,下意識伸手打開了夾在床頭的台燈。
宿舍內的情景頓時清晰。
林霧在床下收拾包,夏揚舉個手機閃光燈跟應援似的,李駿馳眯著眼睛渾身起床氣, 任飛宇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一臉茫然。
既然全都醒了,夏揚一蹦就跳下床——他現在上床下床都用蹦的,跳躍能力已充分應用於日常——直接走到門口去開燈。
頂燈,台燈,手機閃光燈。
三燈大亮,滿室通明。
“到底恁麼了?”他回過頭來問林霧。
“王野去長白山了,”林霧說,“我要去把他找回來。”
被人懵懂留在原地的滋味,林霧太知道了,他不想什麼都不說清就走,讓333的兄弟們也替他擔心。
“王野?”夏揚感覺自己好像要抓住什麼了,但最關鍵的就是串不上,“你不說他家裡有事兒嗎,又跑長白山乾嘛去?”
“他不想念了,”林霧把最後一點東西塞進背包,拉上拉鏈,“我得去把他找回來。”
夏揚皺起眉。
林霧的情緒不對,雖然他極力想裝平靜,但聲音裡的酸澀和輕微的抖,即便窗外雨聲淅瀝,都掩不住。
而且林霧肯定沒說全。
王野這麼多天沒來學校,突然就去了外地,還說不念了,中間絕對發生了什麼。
“長白山?”李駿馳這會兒才算徹底醒了,“那離我家近啊。”
李駿馳,吉林人,家鄉村莊所倚傍的山,雖離著景區好幾個縣級市呢,從廣義上講,也屬長白山餘脈。
“林霧,”一直默默看著他收拾東西的任飛宇,從床上坐起來,“我陪你去。”
林霧怔住。
任飛宇沒再多說,直接從床上下來,開始穿衣服。
李駿馳看呆了。
這決斷力,這行動力,還是那個瞻前顧後磨磨唧唧的任飛宇麼?
夏揚卻一點不意外。
任飛宇是整個333裡最敏感的,連自己都能看出林霧情緒不對,任飛宇隻會感覺得更清晰,更準。
“彆搞小團體行嘛,”夏揚當機立斷,“我也去。”
“哎哎,什麼玩意兒就都去了……”李駿馳跟不上這變化太快的時代。
夏揚斜他:“說走就走的旅行,倍兒自由,倍兒瀟灑,來不來?”
李駿馳:“……”
“好嘛差點兒忘了,你就是本地人,”夏揚一拍腦門,而後用真摯的眼神重新向李駿馳發出邀請,“說回就回的老家,來不來?”
李駿馳:“……”都是什麼鬼!
不管什麼鬼,反正333兄弟們是動起來了,霹靂乓啷一頓收拾,興奮勁兒就像要去遠足的小學生。
夏揚:“要帶羽絨服嗎?”
李駿馳:“不用,這都快六月份了,長袖外套就行,除非你要在山頂過夜。”
任飛宇:“有到長白山的高鐵嗎,我來訂票。”
李駿馳:“還修著呢,現在隻有普通型火車。”
任飛宇:“我查一下……”
林霧看著他們人來瘋似的,想樂,可嘴角起來了,鼻子卻酸了。
“行了,我是去找王野,又不是深入虎穴。”
獸化的事,公寓的事,自己和王野家裡的事,這些家夥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多問,就義無反顧為他挺身助陣,連夜出發。
見他終於知道開玩笑了,任飛宇終於放了一半心,但手上的動作沒停,堅持地咕噥著:“王野能跑那麼遠,肯定就是不樂意回來,你一個人絕對弄不動他。”
林霧哭笑不得,合著兄弟們是打算幫他一起把人綁回來?
“咱們四個也懸……”李駿馳對王野的武力值上限實在沒底,不是狠人,誰剃圓寸?
“那就七個。”門外突然傳來一聲清晰的接話茬。
屋內四人嚇一跳,離門最近的夏揚一個後躍,竄開好幾米:“嘛玩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