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對講機,李駿馳不經意看到身旁的任飛宇。
隻見任飛宇神情很不自然,明明眼裡都是沮喪,可像是怕被彆人看出來似的,臉上的表情一點沒耷拉,眼角眉梢都往上使勁。
李駿馳靠過去,莫名其妙地問:“你這是乾啥呢?”
任飛宇愣愣地看他:“啊?”
李駿馳搭上他肩膀,安慰似的拍一拍:“短時間內找到王野的希望不大,我都鬱悶了,你不用強撐著。”
“不是,沒……”任飛宇下意識否認,“我就是覺得不能老這麼負能量,咱們得樂觀。”
從任飛宇嘴裡說出“樂觀”?
李駿馳有點擔心地看他:“大宇,你沒事兒吧?”
任飛宇咽了下口水,繼續使勁振作:“沒啊,我特彆好。”
李駿馳忽然後知後覺,自打進了森林,不管搜尋如何徒勞,任飛宇今天還真一句喪氣話都沒說過。
視線不經意飄到斜後方。
江潭一直沉默走在隊伍最後,永遠和他們保持兩米距離,但跟得很穩絕對不會掉隊。
任飛宇的突然“積極向上”,李駿馳找到答案了——恩人麵前,不能喪。
森林裡的光線,隨著時間慢慢變幻。剛進來的時候,一束束在枝條間隙穿透下來的光芒,還是金色的側影,此時,已經變成了沉沉的金紅色。
黃昏來了。
樹林被籠罩進暮色之中,鳥兒停在樹梢,低矮灌木裡不再有小獸的窸窣聲。
靜謐的夜晚,很快就會來臨,而王野,還不知所蹤。
踩過鬆針,雜草,穿過荊棘,樹叢,林霧就這樣整整走了一個下午。
他一點沒覺得累,或者說,他心裡已經沒有裝這些情緒和感受的地方了。
全部都是王野。
他在想王野要在這片森林裡怎樣過夜,住哪裡,吃什麼,會不會遇見危險,會不會像趙裡哥那樣,待上幾天,到了極限,就知道出來了。
還是說,一條路走到黑。
森林裡的黃昏格外短暫,轉瞬,便開始變暗。
林霧的心和夕陽一起往下沉。
前方的老鄉停住腳步,開始轉身往回來:“今天隻能找到這兒了,咱們得趕緊趁天黑之前出去,再晚就危險了。”
林霧不想停。
葛亮知道他的心情,因為自己也一樣著急,也想分秒必爭地找到王野。
但欲速則不達,而且——
“林霧,”葛亮沉聲開口,難得正經,“如果王野知道你來了,絕對不會讓你大半夜還往森林裡紮。”
林霧說:“可他不知道。”
葛亮一咧嘴,露出講義氣地白牙:“所以我得替他攔著。”
回木屋的路上,林霧才回過味來,糾正葛亮:“不是‘我’來了,是‘我們’來了。”
把王野放心上當真朋友的可不隻是他林霧一個人。
葛亮卻搖頭:“你不一樣。”
林霧疑惑:“有什麼不一樣?”
他拿我們當朋友,拿你當……
葛亮差點脫口而出,幸虧忍住了。因為王野拿林霧當什麼,他其實也說不出來。原思捷那個“戀愛論”,他還是持保留意見。但有一點可以確定,王野上山,隻問了林霧要不要一起,那麼,他作為小弟,就有義務在老大不在的時候,把大嫂看好……靠,他絕對是被原思捷洗腦了!
至於野哥……
走出森林的葛亮,回頭又看了眼黑壓壓的樹影,就一晚上,野哥應該沒啥事兒吧。
晚上八點,三組人陸續回到木屋彙合。
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漫山遍野夜色深沉。
明天還要繼續搜尋,趙裡帶著三個老鄉去房間安頓。
剩下七人在另外的屋子裡,圍坐一炕。
“先和院係請假吧,”江潭第一時間道,“我們應該是趕不上周一的課了。”
“也不一定,”李駿馳說,“萬一明天就找到了呢。”
葛亮沒好氣道:“要找到,我先揍他一頓!”
除了林霧,剩下五名同學都緩緩看他,包括江潭。
葛亮:“……過過嘴癮也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