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霧很想點頭,但——
他的視線越過陶其然肩膀,望向趙裡屋方向,眼神漸漸複雜。
陶其然眉心一皺,就知道完了。
“跑不掉了。”他歎息似的呼口氣,緩緩向後轉身。
主屋門口,趙裡沉默地站在屋簷下,沒人知道他出來多久了。
他定定地望著這邊,眼裡比夜還沉。
月亮像被白天的雨水洗過,格外清澈。
趙裡那一貫沉在眼底深處的濃烈,幾乎要衝破夜色。
陶其然卻在轉身之間,悄然藏起所有真摯的,沉甸的,不舍的,就像他從來沒有守在過床邊,從來沒有將誰當過寶貝。
“你怎麼睡覺這麼輕,一點動靜都要醒。”對上趙裡,陶其然臉上隻剩任性的埋怨。
“我要不醒,你打算什麼時候告訴我?”趙裡開口,帶一絲陰鬱的沙啞。
“嗯?”陶其然裝傻,無辜的眼睛一眨一眨,“告訴什麼?”
王野算知道林霧裝無辜這招和誰學的了。
趙裡看了林霧和王野一眼,顯然並不想和陶其然公開討論:“進屋說。”
陶其然一時沒應,腳下也沒動。
趙裡神情未變:“你如果決定現在跑掉,就再也彆回來了,偷偷回來也不用。”
陶其然最終跟趙裡回了屋。
院子裡隻剩林霧和王野兩個人的時候,林霧忽然一拍腦門:“獸化的事我忘說了!”
王野看向已經進去了兩個人卻依然烏漆嘛黑的主屋,聳聳肩:“他倆現在顧不上咱們,明天再說吧。”
主屋之內,趙裡站在夜色與月色的交接處,一半光明,一半黑暗,說不清是即將全部被夜染黑,還是正在從暗夜中破出的光明。
陶其然希望是後者。
他不想做趙裡的夜。
然而趙裡從來不會按照誰的想與不想走,無論以前還是現在。
……
五年前。
陶其然:我要留校了。
收到這條微信時,趙裡正在剛裝修好的咖啡館裡,準備開啟自己事業的第一春。
距離開張大吉還有一個小時,請來的鋼琴師已經就位,所有店員都在忙碌著最後的準備。
趙裡簡單囑咐幾句,便上了二樓。
那裡有一個空置的房間,很寬敞,預備著給畢業回來的陶其然當畫室。
當老師?——趙裡倚靠著空蕩房間的牆,回複信息。
陶其然:嗯,留校任教。
趙裡:知道了。
陶其然:就這樣?
趙裡:?
微信那邊這一次安靜的時間長了些。
然後,陶其然才回來信息:你不想來北京嗎?
趙裡:你會一直留在北京?
陶其然:應該吧。
趙裡:不去山上畫畫了?
陶其然:去啊,當然要去,我同意留校的最大原因,就是當老師有寒暑假[得意地笑.jpg]
趙裡:等我賺夠了錢,你不用當老師,可以一年四季都在山上畫畫。
陶其然:你不要總給我畫餅,我會當真的。
趙裡:就怕你不當真。
趙裡:[照片][照片]我的店就要開張了。
陶其然:你還真開店了??
趙裡:我說了,會努力賺錢。
陶其然:……那你應該弄燒烤啊,我就沒見過幾個咖啡店賺錢的。
趙裡:不靠咖啡店,靠房價。
陶其然:?
趙裡:門市值錢,按照現在的房價趨勢,買到手裡每年穩步增值,比大部分買賣都賺錢。
陶其然:所以咖啡店隻是個……愛好?
趙裡:裝飾,以免將來“旺鋪出售”的時候看著名不副實。
陶其然:[你果然還是有錢.jpg]
趙裡:養你不夠。
陶其然:……
趙裡:二樓給你留了間畫室。
趙裡:不管你什麼時候回來,我都在這裡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