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是築基巔峰境的長老!他們這些人中可都沒人得過這樣高的評價!
想到這裡,弟子們也跟著議論。
“劉師妹說得極是,我們修行辛苦,你既不需修行,多乾些活又怎麼了?”
“靈藥地的雜草未除,我要修行基礎劍術,勞溫師妹辛苦一趟。”
……
溫雲隻當沒聽見這些不要臉的發言,淡淡道:“我很忙,要回去劈柴了。”
忽地一聲犬吠驚起,方才的喧嘩熱鬨皆作寂靜。
一個錦袍男人腆著大肚踱步而來,左手撚著下巴稀疏長須,右手牽著隻黃狗,吊梢斜眼一掃,斥道:“靈藥田都澆灌了嗎?內門弟子的衣服都洗乾淨了嗎?還有水缸都填滿沒!大清早的在這兒吵吵嚷嚷也不做事,真是有失仙門風範!”
眾弟子連忙哈腰:“周掌事,您教訓得是。”
外門眾人全都是被內門選拔淘汰的,他們靈根粗劣,在修行一途難有成果。說得好聽是弟子,其實並不算清流劍宗正式弟子,地位同內門弟子的雜役一般。
這姓周的正是內門派出來的一個掌事,平日裡負責管理外門雜事,雖然隻有築基初期修為,但是在外門卻如土皇帝般地位尊崇。
周掌事瞥一眼眾人:“剛剛在吵什麼?”
圓臉少女搶先告狀:“溫雲她又躲懶!讓她去灑掃外山門竟不肯!”
說話間隙,她懂事地往周掌事袖中塞了株靈草。
周掌事若無其事地用手捏了捏,而後轉頭對溫雲下令:“那你趕緊去,怎麼,還要我請你去掃?”
溫雲懶得爭,哪兒清淨她就待哪兒,現在柴房喧嘩了,去外山門也行。
反正砍柴用魔法,掃地也用魔法,都一樣。
少女動作懶散卻寫意地提了掃帚,右手仍握著那根焦木棍,慢悠悠地往外山門去。
身後周管事的聲音傳來——
“除去迎那位天驕,另有一件要事……近日九峰皆欲從外院納弟子進內門,凡骨齡三十歲以下且有煉氣中期修為的弟子,皆可擇一峰按下掌印報名,明日自有各峰師兄來接應你們參加試煉。”
內門試煉什麼的都與溫雲無關,畢竟她金丹已失再無修為。
眼下還是清晨,外山門素日無人,不似內山門那般熱鬨。
四下寂靜,隻偶聞風過葉隙,蟲鳥清鳴之聲,重重樹影間綴繁花投下層層陰影籠了山腳,萬步長的玉石板鋪就的路竟也生出濕潤青苔,隻頂端靠近內門的小半落在陽光下,投射出溫潤卻耀眼的光。
溫雲隨意丟了掃帚,小心摩挲著手中的焦木棍。
這像是誰雕了一半又被丟來當燒火棍的廢木料,雖然它材質並不珍貴,但是裡麵的魔力竟頗為純淨。
她凝神提手一揮,嘴唇快速張合念出一段咒語——
混雜著各種不明物質的魔法元素被強大的精神力精準剝離,最後乖順地順著她的指令開始重組。
忽然像有無形的風自腳下將溫雲托起,她的身體輕飄飄地升起飛向山道邊的大樹,而後優雅提起青色裙角一撩,穩穩坐下。
都說了,不禦劍也能飛。
她倚靠在樹上,百無聊賴地揮動著手中的燒火棍。
浮空術被施加在掃帚上,它輕飄飄地自行清掃起階上枯枝敗葉。
也不知過了多久,待溫雲都快困倦睡過去時,遠方的天際忽然傳來一陣仙鶴高鳴。
她有點納悶:“咦……清流劍宗有人乘鶴嗎?”
不都是禦劍的嗎?
她眯了眼抬頭望去,不知為何,丹田處的傷仿佛又裂開了,疼得厲害。
不過溫雲沒空檢查,因為強大的精神力讓她察覺到外門弟子開始往外山門湧來了,她往更深的枝葉處藏了藏。
方才那個記不住名字的圓臉少女跑在最前麵,麵上酡紅,不忘跟同伴炫耀自己的見識。
“這可是謝家小公子,謝家知道嗎?三派四姓,謝姓可是僅次於三大門派的大世家呢!”
“雖說謝小公子往日聲名不顯,然他一朝結丹天下聞,你可聽說過二十歲就結丹的?還是金屬無暇金丹!”
“金屬性!那可是最適合修劍了,謝小公子莫不是要成咱們的師兄了?”
底下的紛紛議論都被仙鶴清鳴蓋住了。
八隻仙鶴牽引著一輛華麗寶車飛在雲端,十六名身著白衫的妙齡女子手執各色法寶護在邊側。
清流劍宗內門亦步出一行人,執劍行禮後,為首之人朗聲道:“謝公子見諒,內門不得禦空。”
“我家公子身體不適……”
“無妨。”溫潤男聲響起,製止了侍女的話,“客隨主便。”
著一襲白衣的清瘦男子翩然而落,緩步拾階而上。
他眉目溫潤精致,然麵容蒼白唇色極淺,身上縈了淡淡病態,整個人淺淡得好似勾勒遠山的墨,隻眼角那點殷紅淚痣添了幾分豔色。
白衣少年恭敬傾身拜下,清潤的聲音暗含金丹期的修為,如鐘鳴般響徹整座山門。
“謝氏覓安,恭叩清流劍宗。”
*
“嘖。”
溫雲遠眺山門,左手捂腹,右手把玩燒火棍。
她麵無表情自語:“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