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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妙真一開始出現的時候戴了麵紗,神態偏激,蘇文房便猜測女兒是出了事,但他實在沒有想到,女兒竟會成為了這個樣子!
她長相秀美清麗,在江寧時,便是遠近馳名的美人兒,此時臉上的傷痕破壞了她原本的美貌,在她白皙的麵容上顯得格外猙獰。
“妙真!”他眼中露出心痛的神情,伸手想要去摸女兒臉上的傷,但這個動作將蘇妙真激怒,她後退一步,眼中露出怨恨。
“我都成了這個樣子,爹,您說這些事是真的還是假的?”
她越想越氣:
“這些我都不說了,前些日子,顧相來家中求藥,是我幫了忙,顧大人當時感激,還因此而釋放了溫慶哲。”她十分激動的道:
“是我幫的忙,憑什麼算姚家的人情?而且後來也沒人感謝我,姨母還怪我多事,她身邊的那個老奴,當著眾人的麵指責我不懂事!”
“不是這樣的——”蘇慶春連忙開口,深怕父親信了蘇妙真的話。
但他才剛一張嘴,蘇妙真就厲聲喝斥:
“慶春,你到底是姓蘇還是姓姚?我看你是中邪了!”
“中邪的是你!”蘇慶春漲紅了臉,鼓足了勇氣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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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姐姐說的事確實發生過,但都不是這樣的。”
他抬頭與蘇文房對視,強迫自己不要懦弱的轉開臉躲避:
“當日西城的時候是這樣的——”他從馬車出事,衝擊人群說起,再到世子救了柳氏,沾上人命官司:
“當時二表姐坐在馬車中,事發之後擔憂姨母才趕過來,事情本來就與她無關,因此鎮魔司、刑獄司的人來了之後,就讓姨母和二表姐離開了。”
他忐忑的解釋:
“至於之後向將軍府道謝,姨母帶了我跟姐姐一起,隻是當時將軍與公主不在府裡。”
蘇慶春年紀小,不知其中端倪,但蘇文房卻明白,姚翝不過是六品兵馬司指揮使,若不是世子救了柳氏,雙方根本沒有交集。
長公主夫婦縱使不願見人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他這一生處處碰壁,知道求人的滋味,聽兒子說到這裡,便點了點頭,沒有出聲。
“後來姨母再去將軍府,是受了公主邀請。”
有了父親的點頭鼓勵,蘇慶春膽子大了許多:
“當時公主沒有邀請我跟姐姐,所以姨母隻帶了二表姐去。”說完,甚至問了一句:
“爹,姨母這樣做沒有錯吧?”
“對。”蘇文房點了點頭。
有了他的認同,蘇慶春頓時心中踏實了許多,再道:
“至於刑獄之事,姨母已經儘力了。”他解釋道:
“當日劉大死後,案子有疑,姐姐當時受妖邪蠱惑,將劉大之死說得不清不楚的,才導致我們進了刑獄,一切與姨母一家又沒有關係。”
之後柳氏出錢打點獄卒,幾次帶來衣裳吃食。
“你說得那麼好聽,張口閉口姨母,你不要忘了,我們能出刑獄,是靠了楚家大公子,是爹當年的關係!”
蘇妙真心中大恨,忍不住懟了弟弟一句。
“楚家大公子?”蘇文房怔了一怔,看了女兒一眼。
蘇妙真與父親視線交對,隱約有些心虛,低頭擺弄衣袖不肯說話。
“慶春你說。”蘇文房已經隱隱有不妙的預感,又轉頭問兒子。
“是入了刑獄後,姐姐說您與楚家大公子當年乃是故交,讓姨母幫忙遞信,才救了我們出來的。”
蘇慶春有些不安的說道:
“我也是事後才知道,姨母為了送這封信,變賣了嫁妝首飾,湊齊了打點銀子——”
“一個老奴說說而已,誰知道是真是假呢?”蘇妙真不以為然,覺得自己這個弟弟天真得有些愚蠢。
話音一落,向來溫和的蘇文房罕見的生了氣,大喝了一聲:
“妙真!”
“爹您凶什麼?!”蘇妙真有些不敢置信,眼圈一紅:
“娘去世之後,您就視我跟弟弟如累贅,迫不及待將我們打發出門,如今我受了傷,臉也毀了,您還這樣凶狠。”
她一哭,蘇文房臉上便露出愧疚又無奈的神情,連忙安撫她:
“我不是這個意思。”蘇妙真扭轉開身體,不去看父親。
蘇文房歎了口氣,溫聲哄她:
“妙真,不是這樣的。”
“爹與楚少廉——”蘇文房提到故人名字,語氣有一瞬間的感慨與歎息,最終他定了定神,道:
“當年我們確實是同窗好友,也曾關係親近。”
興許是回憶起了年少時光,蘇文房的眼裡逐漸出現了光彩:
“我們時常出遊、踏青,吟詩作對,最初的時候,我並不知道他出自楚家。”
那會楚孝通還不是像現在這樣大權在握,隻是展露了頭角而已。
楚少廉喜好交友,也愛讀書,兩人興趣相投,關係便格外親近。
“可惜好景不長,我們便因為一件事情關係破裂。”
本來正默默流淚的蘇妙真聽到這裡,擦淚的動作不由一頓。
“關係破裂?”
她隻從妖狐的口中得知父親與楚少廉的交情,卻不知道兩人當時已經斷交。
狐妖對她影響極深,使她現在性情極度多疑,聞言竟然第一時間懷疑父親是說了假話來誆騙自己。
“是。”
蘇文房點了點頭:
“這事說來也與我跟你娘的婚事有關。”
說完,他便將當年的事一一道來:
“我與少廉交好後,他看中我人品才學,認為我將來必是大有作為,因此道出自己身份,試圖想招我為楚家婿。”
那時的楚孝通正值官運亨通之時,他家境貧窮,底蘊太薄,手中沒什麼可用之人,因此便想通過聯姻的方式擴展勢力。
“但楚家是身受皇恩而起,而皇上則是對長公主有防備之心,特意扶持勢力,為的也是想鞏固皇權。”
蘇文房雖然並沒有真正踏入官場,但卻將這一切看得十分清楚:
“我那時年少,不欲卷入這些是非中,便以暫時不考慮終生大事的借口將他拒絕了。”
本來這隻是一樁小事,不影響二人之間的友情。
楚少廉當時也極有風度,對蘇文房的拒婚一笑了之。
但這之後,蘇文房無意中結識了柳並舟,繼而見到了他的小女兒。
“你娘之於我,便如上天的恩賜,我們一見鐘情,自此我心中便再也容不下旁人。”